她提着裙子起身,端着自己的碗,从案桌对面挪到安归身边,靠着他坐下,感受到他的身躯和气息,心中才有些许平静。
“你去高昌时,我和毕娑会好好打理政事。
待到你回来,扜泥的孔庙大约就修好了,世矩前些日子也回信来,说已经奏请我父皇拨派中原饱学之士前来教授汉文和儒学。”
燕檀抿了抿嘴唇,轻轻蹭了蹭他,“你要早些回来。
我不想第一年就一个人玫瑰园。”
安归被她的模样逗得十分愉悦,接过她递来的肉羹,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同她打趣道“要赶在月底前回来陪你玫瑰,我都记得的。
阿宴,去岁里攻打匈奴时还是个有勇有谋、沉着冷静的小公主,怎么如今面对高昌时反而惴惴不安起来了”
他伸出手来捏了捏燕檀的鼻尖,温言哄了几句,又略略吃过早膳,就唤宫人前来替他穿甲衣,准备出王宫去了。
这一番出征的确如安归所言一般顺利。
阚义成为君仁义,治下高昌虽不算太平盛世,百姓却也能安居乐业。
而阚首归却是杀兄自立、名不正言不顺之徒,又穷兵黩武,搅进楼兰与匈奴的恶战之中,大败而归,损失惨重,在高昌国中本就不得民心。
而他本人又是善于钻营之辈,为臣时尚能凭借察言观色、见风使舵顺风顺水,但为君却毫无治国之能可言,只是一味享乐,罔顾民怨。
高昌在他治下日渐衰落。
即便高昌国都交河城建得极为易守难攻,安归所率的楼兰大军仍是势如破竹地攻入了交河,生擒了正欲携家眷出逃的阚首归。
彼时的阚首归已
经完全不见当初背弃盟约、投靠匈奴时的嚣张跋扈,被人押送至安归面前时,肝胆欲裂,一味哆嗦求饶。
他哪里想得到,当年三日盛宴上所见那名玩世不恭的楼兰小王子会有如此厉害的手段,不仅在匈奴和高昌的两面夹击之下生还,还打回了匈奴王庭,坐稳了楼兰国王的位子。
眼下那天人之姿却狠戾万分的楼兰君王,正站在高昌国王的王座之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唇边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阚首归自知已为人鱼肉,为了活命不断叩首求饶,口中喃喃地说些恭维他的话,还许诺若是不杀他,愿意将高昌举国奉上,做楼兰的附属。
安归好笑道“我既已攻入交河,高昌国便已是我囊中之物,如何用得着你来奉上至于仁义高洁之君的名头,我更是担不起。”
他微微一笑,眸中略过阴狠骇人的神色“我睚眦必报。
当日你派高昌军杀了楼兰城中两千余人。
那些士兵无非听命行事,我不想迁怒无辜百姓,不如每杀一人,就由你受一刀来还吧。”
这、这不就是凌迟么
阚首归面如土色,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被楼兰士兵拖走时已是涕泗横流,毫无人形。
第二日,在交河高昌王宫之前的大街上,安归亲自前往观阚首归的凌迟之刑。
昔日不可一世的国王在楼兰士兵手下被削成数千片碎肉,血流三日方才流尽,观刑的高昌百姓拍手叫好者有之,心生惧意者更有之。
行刑之后,安归与高昌旧贵族商议,选择了一名有些声望、性子却极好拿捏又毫无背景的年轻人,名唤张孟明,立为高昌国王,三日后率军凯旋。
高昌一战令西域俱震。
安归杀阚首归手段那般残忍,无疑是为在西域诸国之中树立威信。
而他拥立张孟明却又向诸国表明,若是愿意臣服于他,也可免于战火侵扰,得以保全本国王权。
与楼兰西南相邻的于阗国王立即发来国,自言愿为楼兰附属,终生效忠于安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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