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看上去已经失去了谈话的耐心。
希瑞尔不敢相信她就这么丢下他走了,留下刚刚醒来的儿子,有着十多年时间的空白。
她仁慈地留下了几个仆从,从他们口中,希瑞尔问出了这些年发生的大事。
他几乎后悔自己开了口。
缺席的十多年时光被压缩在一番谈话当中,高度浓缩的坏消息像一颗子弹,穿透了希瑞尔的脑袋。
他说了无数次“不可能”
,质疑咒骂了无数声,然而每一个仆人都给出一样的答案。
他失败之后便再无战火,围剿变成对峙,对峙变成合作,其中还夹杂着荒诞不经的消息。
希瑞尔呲目欲裂,他被徒然扔进间隔十几年的世界,而其中的剧变仿佛过了几百年。
这世界太过怪异,没有一句话能让人相信。
希瑞尔命令仆人重复一遍,再重复一遍,几十遍,那些怪诞的词句没有一点改变。
“够了!”
他喊道,打断了又一次述说,命令他们去找他的父亲。
他母亲的话不一定是对的,女人和仆人知道些什么?必定有重要的内情不为人知,他必须见一见父亲。
他的要求没被立刻执行,在被丢弃在这里之后,他不再是那个令行禁止的将军。
希瑞尔必须将他的命令重复上无数次,最后用绝食当要挟,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消息。
两天之后,他见到了父亲,退休高官奥格登看上去和过去一样高大,虽然衰老,却威严不减。
“你有什么事?”
他说,握着手杖。
没有一句寒暄,老奥格登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开了口,仿佛面对的不是昏迷不醒十几年的儿子。
他皱起的眉头隆起,看儿子的目光轻蔑又不耐烦,这反倒让希瑞尔安心了下来。
他的父亲总是这么严格,总是看上去严肃而愤怒,在整个世界都不对劲的现在,能看到过去一样的东西真好。
“父亲,那是真的吗?”
希瑞尔急切地问,“帝国要和那些异种合作?还说灭绝异种是错误?”
他有太多问题,考虑到父亲愿意给他的耐心,只好先拣最要紧的说。
“那简直是发疯!”
他的父亲低吼道,像被儿子的一句话点燃了挤压已久的怒气,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这久违的肯定让希瑞尔振奋起来,这些日子来他接触的所有人都很奇怪,再没有人在听到对异种的诅咒时大表赞同了。
当他咒骂所有异种和投敌者,诅咒他们全部在深渊中被烧成灰烬,居然有些人会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换做以往,希瑞尔会以通敌叛国的名义要这些杂碎好看——如今他依然这么要求,然而那命令没有被执行,好像所有人都觉得这等恶行不算什么。
仿佛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乃至赞成帝国的决策,包括所有错误至极的对异种方针。
“对!
简直是发疯!”
希瑞尔连连点头,“他们怎么可以公布这种疯狂的消息?这决议怎么会通过?!”
“都是那群无能的废物!”
奥格登咬牙切齿道,“那群贪图安逸的腐败者才不关心事情会怎么发展,他们只关心合作能得到多少魔石,好用来点亮房间里的灯泡,好坐汽车而不是马车,好在冬天泡进热水不断的浴缸!
一级战备才进行了这么点时间,他们就受不了了!
这样的人怎么配插手国家大事?还有那些胆小鬼!
他们居然怕了一个小小的塔斯马林州,居然会被五分之一的人口所威胁!”
“被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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