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军在前,鬼子在后。
五十米,三十米,走在前面的伪军容音相貌都看的清清楚楚,石头刚要立起的身子,就要喊出一声打的时候,原本走在前面给鬼子当肉盾、当炮灰的汉奸伪军不知为什么,忽然一下全都趴在了地下。
石头不得不又悄悄地蹲了回去,石头喊打的命令到了嗓子眼上,又咽了回去。
鬼子伪军都趴下了,现在打不是个时机,石头也只能再等等了。
鬼子伪军这时候趴下去,这个时候打,效果肯定不行,第一次打击敌人,理想的效果就是出其不意,那样才能更多更狠地消灭敌人。
鬼子伪军们趴了下去,并没有等来如期里枪声大作,料想中的死命打击,连一声枪响都没等来,伪军排长不满意了,在骂:“他妈的,怎么回事?”
走在最前头的狗剩,小声嘟哝说:“报告排长,是我被树枝绊了一跟头。”
伪军排长大骂:“没一下跌死你么?”
排长的口气不好,不是关心,而是在诅咒,狗剩虽然很少,但排长这话他还是听得出来的,他胆战心惊就没敢回话。
狗剩还是一个孩子,伪军的军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像穿了一件大褂子,要不是中间有武装带束腰,真是连裤子都有了。
鬼子伪军向山上冲,没有受到相应的反击。
在他们越靠近山顶的时候,他们就越神情紧张,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受到应有的打击,只要他们没被打死,或冲、或退、或反击,他们就有了选择的余地,这些都很正常,而现在眼看就冲到了山顶,反倒没有受到打击,这就是很不正常,越不正常,他们心中就越恐慌,所以走在最前面的狗剩,在极度的恐慌中,就被树枝绊倒了。
狗剩走在最前面,与后面的鬼子伪军拉开了一段距离,后边的鬼子伪军,既要看着山顶,也要在看着这个走在最前头的狗剩是否受到打击,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有随之做出相应的举动。
比喻,眼前的紧急卧倒。
现在,走在最前面的狗剩被树枝绊倒,后面的伪军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以为是狗剩发现了情况,紧急卧倒了。
跟在后面的鬼子伪军,见前面的狗剩的卧倒了,断定肯定是发现了情况,所以后面的伪军都随之卧倒。
后面鬼子看伪军卧倒了,鬼子也不傻,他们也迅速卧倒,就地掩蔽起来,都密切关注着山上的情况。
在国军的一般队伍里,老兵欺负新兵,有劲的欺负没劲,甚至老的欺负小的,是很正常的事。
而在伪军的队伍里这种情况更为严重,伪军不是人,是人能当汉奸给鬼子当狗么?在这不是人的队伍里,老实人在那里根本就没法生存。
而狗剩除了是老实人之外再加上岁数又小,还是个孩子,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更成了几乎所有伪军的出气筒。
这一次,伪军走在前面给鬼子当炮灰、当肉盾,而狗剩又是走在伪军的最前头当哨子、挡子弹。
狗剩不傻明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是送死,又不敢不做,狗剩就是被排长用枪点脑袋,被逼走在所有伪军最前面的,不这样排长就要一枪打死他,排长说:“怕死?我现在就一枪打死你,就让你先死!”
狗剩敢不走在前面么?
狗剩走在所有伪军的最前面,不是狗剩他有多勇敢,不怕死。
那都是排长用枪逼的,是没法子的事情。
狗剩走在所有伪军的最前面,又被树枝绊倒,石头从服装上早就看他是一个孩子,就心生怜悯,就有心想救他,恰巧狗剩被树枝绊倒,而狗剩绊倒的地方距石头只有十几米的距离,狗剩抬起了头,眼光正与石头的眼光撞到了一起,石头用手指放在唇上,让他别出声,狗剩会意,就真没出声。
石头再做手势让狗剩上来,狗剩欣喜,狗剩也真是个孩子,狗剩爬起来就向山上跑,其他伪军鬼子不了解什么事,也就跟着站起来,也想向山上跑,就在这个时候,石头不失时机地大喊了一声:“兄弟们,打,给我狠狠地打!”
石头率先向鬼子群中摔出了一颗手榴弹。
早已等急了,等得浑身骨头都发痒的二营士兵一跃而起,几乎在同一时间里都甩出手榴弹,一片手榴弹飞出了战壕,在鬼子的伪军群中,一起爆炸,在老爷山的山腰上腾起了一道十分壮观的烟火墙,黑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没死的鬼子伪军滚得滚,爬的爬,就急忙往后跑,鬼子的第一次冲锋就这样被打退了。
狗剩跑上了山,直接就跑到了石头的身边,石头是狗剩认识这边人的第一人,是他最值得信赖的人,也是他可以把生命交付给的人。
狗剩虽小,也明白这回石头不救他,他必死无疑,所以,狗剩哭了。
石头问:“你干嘛哭呢?”
狗剩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想哭,眼泪止也止不住,你看,我是高兴的吧?”
石头看狗剩像哭似笑,表情很复杂,石头说:“对,是高兴的。”
狗剩又在笑,却没有声音,眼里泪水婆娑。
石头真是没法安慰他,石头说:“你还是哭吧,想哭你就大声地哭出来吧,哭出来你的心里就好受了。”
狗剩果真就哭出来,可仍没有声音,只是眼泪像断了想得珠子,哗哗地流,看得在场的人无不眼泪盈眶。
狗剩哭过一回,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他不好意思的对众人笑,狗剩说:“让大伙见笑了,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