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侍候婆母用宵夜的现任襄阳侯夫人叶钟氏闻言,脸上僵了僵,至今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自家儿子一表人才非要低就那个出身低的女子。
老夫人叶秦氏看了眼不言语的儿媳妇,将刚漱口的茶盏放下,板着脸看向这长媳,“我知道你心不甘,但这已是既定的现实,你气又有何用?临沂伯霍家那儿有我担着,现在老侯爷因这个被林有德的鬼魂缠着日夜不得安宁,莫非你打算将自家公爹气死了这心才舒爽?”
钟夫人看到婆母的语气重,忙将手中吐水用的小玉盆呈到婆母的面前,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婆母勿恼,儿媳已经遣人去了,相信不日就能到达苏州。”
顿了顿,“本来林有德的后人中有一房在京里,听冰人说那家的姑娘也年十五了,模样儿也算周正,只是她爹屡考不中,我怎么看也不满意。
尧哥儿说,既然公爹指的是林家女,又没说是哪一房的?林有德有三个儿子,早年那大儿子去了,那一房的子女回了苏州,再者苏州还有一房人,不如也派个冰人到苏州去看看,哪家的女儿好就娶哪家的,总不能亏待了我们尧哥儿。”
老夫人这时候脸上才有了些许笑容,点了点头,这姻缘是不合心意,孙儿这主意太损了,林家只怕为了争这个名额而要窝里斗,这也正中她的下怀,正好将那口恶气出了,就着儿媳妇从丫头手中接过的铜盆洗了洗手,“你能想明白了自然好,这是嫡孙媳妇可不能大意了,府里虽有人在你面前碎嘴,但你也要谨记一条莫要掉了自家身份,我想着如有必要你还是亲去苏州一趟为妥。”
钟夫人见到婆母心向自己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笑容,“那是自然的,怎么着也要选个可心的,只是这家下事多,儿媳妇又主持着中馈,哪能这么容易抽身?只怕……”
老夫人看了眼儿媳妇,随即抛下一句,“不是还有老三家?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代你理理家有何不可?”
钟夫人闻言手中端着的铜盆险些要掉到地上,脸上的笑容一窒,原来婆母还打着这样的主意?
叶家内院的波谲云诡吹不到苏州城,此时雨势稍减,林珑在夜雨中急速地狂奔,远远地看到自家的院子里透出灯光,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笑容,脚程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一到门口还没敲门,不太结实的大门却立刻打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朝外张望,“可是姑娘回来了?”
林珑忙应声,“苏嬷嬷,是我,快点开门。”
苏嬷嬷一听到林珑的声音,兴奋地打开大门,看到她一身泥水的狼狈样,心中一紧,并不太麻利的手脚抖着上前想要扶着林珑,“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雨大而摔着了?”
紧张地想要查看林珑的伤势。
林珑忙笑着阻止老人家,迅速地收起油纸伞,边往破落的屋子走去边道:“苏嬷嬷莫忧心,虽然摔了一跤但没有摔着哪儿,仍算万幸,我瞅着这房里的灯点的那么亮,是不是栋哥儿又犯病了?”
这么一想,顾不上苏嬷嬷,脸色大变的忙拔脚往前赶。
苏嬷嬷在后方追着,“姑娘,曹大夫已经来看了,哥儿没事……”
林珑一听到弟弟没事,脸上的神色才和缓了些,回头做了个手势给苏嬷嬷要她慢点,自己却是极快速地往弟弟的房间赶去。
还没进去即听到里头传来温润的声音,“栋哥儿的病没大碍了,只是注意这段时日不要着凉,他这病根难断,万万要小心。”
接着是绿姨娘的声音,满是感激之意,“麻烦曹大夫了,这么晚了若不是请得你来,只怕栋哥儿也难熬过去,珑姐儿又不在家中,只我一个妇道人家终不抵事……”
“珑姐儿还没回来吗?”
曹大夫的话里满是担忧之色,“莫不是那林二老爷又为难她这孤女了?眼瞅着这天色已经全黑透了,就快是一更天,雨势又大,我到林府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碰上她?”
“真的?那就麻烦曹大夫了,你看这儿栋哥儿与琦姐儿又离不开我,我就算忧心也不能去找她,二老爷一家子除了标大爷外没有一个是有良心的,我怕珑姐儿这回要遭罪……”
林珑闻言赶紧推门进去,“二娘,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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