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美玲说完就又一阵胃气上涌,苏菱见她躺着难受,想起父亲喝多了吐不出来的样子,便让她趴下,用热水袋垫着肚子,自己在她背上捶了两下,焦美玲又呕出了几个嗝儿,然后趴在床上沉沉地喘气。
苏菱已经确认,焦美玲就是神经质胃气上涌,或者说反酸,她表面很平静,但是身体内部还是因为难以平复的情绪出现了症状。
苏菱没有能力替她想出解决的办法,便说:“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别让这种事影响你的前途。”
苏菱说完还想了想这个话是否太自私,毕竟这是美玲家里的事,让她别管总归冷漠了,可再想美玲也不过一个高二的女孩子,又做不了什么,为这影响了学业更划不来。
就像多早早说的,眼下只能自私了。
焦美玲像是一丝力气也没有了,脸贴在床上,眼神也有些恍惚,“在我九岁多的时候,那时我们家里还很穷,我爸那时候就很喜欢结交一些朋友来家里喝酒,每次他的朋友来他就叫我出去跑腿买酒,我很喜欢这个活儿,因为买酒剩下的零钱会给我,当着他的朋友们,他就变得很大方,我能攒下些钱买套新尺子或者本子什么的。
有一次,一个不常见的叔叔来我们家,我爸又让我去买酒,那个叔叔忙说不用了,推辞不过,他掏出钱塞给我,让我顺便买点东西给自己,还不顾我爸妈阻拦一定让我收下。”
焦美玲咽了口唾沫,接着说:“他第二次来的时候,提着的东西里有一袋子那种散装的巧克力,他把袋子递给我母亲说,那是给我的。
那时的我,还从来没吃过巧克力,我爸妈一个劲儿的推辞,说他太客气了,给小孩子还带什么东西。
我爸说着就把巧克力袋子放在桌子上,让他也吃。
我那天躲在房间里听他们讲话,感觉浑身发热,还是第一次有人那么在乎我。
后来他走后,又来了一群我爸的朋友,我爸直接把袋子推过去说:‘吃糖吃糖’,然后他就和那群些人一起,把巧克力都吃了,那些包装纸和瓜子壳、骨头一起堆在桌子上,扔在地上,那一刻我真的很讨厌他们,觉得他们就像一群猪猡。”
焦美玲叹了口气,周围静悄悄的,苏菱本来想问,“他们”
里面包不包括焦美玲的父亲,可是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后来,那个叔叔就没再来过,”
焦美玲有气无力地说,“我爸那种人,是不可能和那种叔叔成为好朋友的,他只会交一些和他一样虚情假意又浅薄的人。
只是后来有一次,我爸妈从外面回来,说在路上遇见那个叔叔带着家人旅游,我爸很得意地说那个叔叔待他有多热情,还记得他有个女儿,还买了个洋娃娃非要让爸带给我。
我爸说的时候,我妈就给他使眼色,可我已经知道了,跑去问我妈要洋娃娃,我妈说你这么大了还玩那个干什么,下个月你表姐的孩子满月,正好可以拿去当礼物,可以省一笔钱。
我当时就哭了,闹了起来,平常我都不敢闹的。
我爸可能觉得不好看,就让我妈把娃娃给我了,我把那个娃娃放在了床头,每天都要拿来玩一玩,可后来我表姐的孩子满月那天,它还是丢了……”
苏菱听得格外压抑,以前她虽然也知道美玲在家里一直受忽视,可是听到详细的事情还是有些难受。
想起自己在家,母亲虽然严格要求自己,可那到底是一种重视的体现,父亲更是无条件的疼爱她。
和美玲一比,她的爱已很富足。
后来寝室里的其他人回来,苏菱就回了自己的铺位,睡前她还朝美玲那边看看,见她一直趴着,似乎就那么睡着了。
这周焦美玲把主食改成了馄饨,反酸症状有所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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