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军……”
一个亲兵颤抖着道,“我家就在东边,我的老母亲还在家里……我觉得……陛下说得没有错,吸引敌军到南边来——”
“这扇门后就是南宫!”
钟嶙恶狠狠地道,“南宫若破了,难道雒阳城还能保住?”
“怎么不能?”
顾拾清冷地一笑,忽然抬高了声音:“柳岑若从平城、开阳二门攻入南宫、一举得胜,各位的家小就能保住了!”
城门上顽抗的兵士们听了这话,表情无不松动,却没有人言语。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敌人在城下猛攻,而他们的脸上混杂着生的期待与死的迷惘。
钟嶙盯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了一般。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你的家小呢?”
他问。
顾拾笑道:“他们自然也会活下来,活得更好。”
钟嶙蓦然拔剑,朝他斩击下来!
顾拾侧身避过,钟嶙剑锋一转,便在顾拾腰际划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顾拾连连后退,捂住腹部,疼痛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这一剑虽然刺得不深,但却正好……正好划在他去年的旧伤之上……
钟嶙冷笑一声,长剑追逼上来,迫得顾拾在城墙角落站定,将剑抵在了他的颈项上。
“果然……是你。”
顾拾咬着牙忍耐着道,“去年在未央北阙上杀我的人……果然……”
钟嶙阴沉着脸转身对目瞪口呆的兵众道:“你们再不抵抗,我便将皇帝杀了!
快去拉起吊桥!”
兵众们慌张失措,有的已经跑去拉动吊桥的机括。
顾拾却在这时大声笑道:“他们怎么会为了我卖命?你不要看错了人,钟将军,我可是一意放柳岑渡过长江、任由他乱了天下的最大的叛徒!”
☆、第66章
八月朔日的清晨,雒阳平城、开阳二门大开,守城兵众弃械投降。
柳岑军队从大道径入宫城,未再杀伤一人。
而这时,柳岑还未赶到城下。
他和阿寄一起,在这远方的山陵上,看向雒阳南宫升起的熊熊大火。
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那火焰挣扎得异常艰难,总好像下一刻就要熄灭,却终于渐渐地侵吞了整座南宫。
“是谁放的火?”
柳岑驱马来回踱步,紧锁着眉头大骂道,“是钟嶙吗?他不肯降我是不是——”
“报——将军!”
远方一骑奔驰而来,马上兵士来不及下马便急急地道:“将军,是钟嶙放的火!
他挟持着皇帝进了南宫负隅顽抗,顽抗不得,就放火烧宫!”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