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梁峰微微皱了皱眉。
从浴盆中半坐起来,他扒在盆边,看着门口那个身形笔挺的青年,过了片刻才道:“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吗?”
这两天,弈延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个影子似得贴在他身边。
不论是在外掌车还是今天回府,都安静的要命。
这是气他冒然骑马,差点闹出乱子?
“属下不敢。”
弈延答道,但是依旧没有回头。
梁峰不由苦笑,放缓了声音:“那日是我鲁莽了,以后不会再如此了。”
又是惊马又是发烧,绿竹都哭给他看了,亲手救下自己的弈延发点小脾气,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梁峰哄小姑娘拿手,哄这种大小伙子,实在不怎么擅长。
这次,弈延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属下只恨自己,无法替主公分忧。”
这两天,弈延很难分辨自己的情绪。
当那种天真的无畏退去之后,他发现自己并非原先所想的那样,能够张开双臂,彻底保护身侧这人。
相反,他懂的太少,既不会赚钱,也不通诗书,更无法猜透主公忧虑的都是什么。
他只是像一只没晾干翅膀的小鸟,被主公护在羽翼之下。
自己所知的,都是主公教的。
自己所拥有的,也是主公给予的。
他从里到外,其实早已刻上了主公的印记,却懵懂无知,以为是自己护住了这人。
这突入起来的认知,让他有些失措,亦有些不甘。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想守在这人身边。
没想到弈延别扭的竟然是这个,是自己的焦虑影响到他了吗?梁峰笑了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就像我不会让阿良管账,让周勘经商,让江倪带兵。
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位置,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若是没有你,也不会有现在的勇锐营。”
那人的声音温和如昔。
弈延微微闭了闭目:“属下当做得更好。”
“你会的。”
梁峰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迟疑,笃定道,“你从未让我失望。”
心又跳了起来,不过并非以往那种热血沸腾的搏动,而像是整个被泡进了温乎乎的水中,又酸又涩。
这时,绿竹领着仆役走了回来:“郎君,该添热汤了。”
“我来。”
弈延伸手接过了仆人手中的拎着的木桶,走进了房中。
那人毫无防备,慵懒的躺在木盆之中,白皙的手臂搭在盆边,几缕乌发滑脱了出来,散在水中。
然而弈延并未抬头,只是垂首站在一旁,任凭绿竹一瓢一瓢取出热水,调整水温。
水声哗哗,药香扑鼻,也带出让人心安的宁静。
在浴盆里折腾了快半个时辰,梁峰才回到了房中。
炭火早就点燃,绿竹细细擦干了他头上湿发,柔声道:“郎君,旅途疲惫,你该早些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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