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简直说到了葛洪心底!
他立刻道:“诚如府君所言。
我观野犬发狂咬人,病患多如犬只畏水惧光,便是犬之疫物传入了人体,似鼠患一般!
还有虏疮一症,流于乡野。
患病者发疮,由头面及身,状如火疮,皆戴白浆!
若救治不及,患者多亡。
治愈之后,还会留下紫黑疮疤。”
这说的分明是狂犬病和天花!
没想到葛洪已经通过观察发现了这两种恶性传染病的发病情况。
这下梁峰哪还有疑虑:“正是因此,防疫之法才当仔细完善。
葛郎果真大才,若是能探知世间疫物,其功不亚于《伤寒新论》一书!”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认同他的看法。
葛洪深知自己从为受过名师指点,又是郑隐这样的隐道之徒,多被世人轻看。
当初立下种种军功,也无法使自己顺利进入仕途。
他的祖父因直谏被吴王赐死,他的父亲也因吴国败亡,半生颓唐,病死与太守之位。
加之北人对南人的歧视,就算陆机这样的大名士,也不过死于司马颖刀下,他又如何能一展胸中抱负呢?
正是因为对官场的失望,他才远赴洛阳,寻找神仙之道。
谁料依旧是妖道辈出,满眼乱象。
入世不得,出世也寻不到路径,让他如何能不焦灼彷徨。
然而面前之人,却没有半分歧视,待他若上宾一般。
肯定他的才能,重视他的发现,甚至想让他把这些整理出来,救治世人。
这样的心胸,这样的所为,他着实前所未见!
定了定神,葛洪方才道:“小子观府君似有丹毒入体之症。
服丹不慎,便会生出种种弊端。
若是府君不弃,小子手中也有几个方子,可与府君一试。”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表达善意,然而梁峰一哂:“区区病体,何足挂怀?我倒是对炼丹一法,十分好奇。
以一物,化一物,改自然之貌,夺天地造化。
此道若是精研,说不定也是一条登天大道。”
“难道府君也爱服丹?”
夺天地造化一句说的实在极妙,葛洪忍不住问道。
他面前之人显然体有丹毒,不会想要留他的原因还是在炼丹一事上?
“寒食散已险险夺我性命,鄙人对服丹并无兴趣。
然炼丹一术,又何止服食?”
梁峰一笑,提笔刷刷写出了一行字,递了过来,“这里有一丹方,乃伏火之法。
若是葛郎有意,也可炼来,与我探讨一二。”
葛洪接过那张纸,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一硝二磺三木炭”
几字,后面还附有剂量配比。
他跟随郑隐学习多年,自然精熟各种炼丹之法,这是火法中的一种,曰硫磺伏火法。
只是从未见有人能把配比写的如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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