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压根不是切磋!
纪匪瞪了薛疾一眼,她那相貌生得极好的师姐看着她,眼神却不像平日里的吊儿郎当。
“小师妹,再来!”
她们同出一门,招数一样,纪匪的剑法都是薛疾手把手教的。
薛疾其实是个好老师,在修行上压根不吝啬,倾囊相授,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弥补那个三天两头闭关出关就像出殡的师尊。
雨越下越大,两个人也没施法让雨淋不到自己身上,只剩雨幕里的剑意。
纪匪觉得师姐今日特别反常,可是她问不出口。
薛疾很清楚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运用宗门的术法了,她做了决定,从此以后这山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被她补得更破破烂烂的小径,都与她无关。
这种最后的孤愤和不舍使得她的剑意更上一层楼,长剑争鸣,震得纪匪虎口都疼。
眼看着剑气扑面而来,她咬咬牙,使出浑身解数,在最后关头居然突破了新的一层。
而扑面的剑气却收了势,她眼睁睁地看着薛疾被自己的剑气挥倒。
她茫茫然地伸手,最后被薛疾拥入怀中,倒在大雨倾盆里。
周麦看着监视器,戚絮嘴里含着糖,说:“又要重拍了。”
她也没换下戏服,那张脸的气质妆容放大了无数倍,凑近的时候几乎让周麦无所适从。
周麦看了各个机位里的画面,也觉得欠缺点什么,导演就已经喊了咔。
荆天月把肖绒拉起来,这场戏脏兮兮的,她有点嫌弃。
人工雨停下,助理围了上去,导演的大喇叭嗡嗡嗡,肖绒觉得耳朵都被震得疼,被荆天月往边上拉了拉。
“肖绒你抱得太用力了,太绷,力道要轻,她眼睛闭着,想到的是她小时候,抱着娘亲的画面,就抱着妈妈的感觉你知道吗!”
导演一嗓子还带着东北腔,肖绒点点头。
荆天月看她有些空的眼神,心疼涌上来,抱了抱她,“也不一定是妈妈,薛疾人生里第一个别离就是生母的离世,她只是留恋那种第一个而已。”
她剧本都看完了,其实肖绒的戏份她也倒背如流。
肖绒被荆天月抱着拍着肩安慰,她闭着眼,“我知道了。”
拍戏最折磨的就是一个镜头反反复复拍,又拍了好几次,要么是雨量太大要么是画面不好看,要么是妆给我再整惨点之类的,还有剑掉地上的位置不对云云。
纪匪被拽过去的时候神色茫然,薛疾却在大雨里拥住了她,她们躺在草上。
从第一年入山门开始,她喜欢这里,看着师父带来一个又一个弟子,人总是想要点唯一。
后来师弟师妹被迫剩下唯一的纪匪。
她养大的纪匪。
薛疾抱着纪匪,人生头一次那么轻松,她太久没和人拥抱了,上一次还是百年前娘亲含恨临终前的拥抱。
从温暖到冰凉。
最是人间留不住。
纪匪是她精心培养的一株花,日日夜夜用心头血浇灌。
她愿意把最好的都给她,包括这个被人嫌弃的破落宗门。
师父没能做到的恢复荣光,她薛疾愿意做作料,推纪匪一把。
等这场雨停,等今夜过去,世界上就没有纪匪的大师姐了。
纪匪能感受到无端的悲凉,却不知道原因,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大师姐。
监视器里荆天月那张化得格外素净却还是掩盖不了艳气的脸跟肖绒的脸双倍叠加,看得监视器后面的周麦都觉得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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