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荣代为答道:“入冬后,主上受了场风寒,用过药旁的倒是无碍,只是这咳疾始终未愈。
也令宫中的医师会诊过,只是收效甚微。”
“病去如抽丝。
阿父身体不如从前,恢复得难免慢些,不妨事。”
重光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担忧,“耽搁到这时辰,窈窈应当也饿了,先用饭吧。”
说话间,宫人们已经布好了宴席。
今日风雪交加,途中多有不便之处,萧窈也没什么胃口,一日下来拢共吃了两块糕点。
先前没觉着如何,如今看着满桌珍馐,才觉出些饿来。
葛荣引她落座,适时道:“为着您来,主上特地吩咐,调了咱们武陵那边的厨子来掌勺。
公主尝尝,若是不合口味,再换旁的。”
萧窈屈膝跽坐,裙裾铺开,金线绣纹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佐以精致的妆容,华贵的珠玉钗环,倒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重光帝看在眼里,既欣慰,又对她这罕见的娴静感到惊讶:“窈窈没有话想同阿父说吗?”
若是从前,萧窈打从一进殿门,就要拉着他的衣袖问东问西,又或是讲这一路上如何了。
萧窈放了食箸,幽幽道:“不是应当‘食不言’吗?”
重光帝一愣,慢慢回过味后忍俊不禁,同身侧服侍的葛荣笑道:“这是怨朕着人拘束她了。”
“公主自小喜动不喜静,宫中那些傅母却十分严苛,这些日子怕是多有为难之处。”
葛荣在父女之间打着圆场,又向萧窈道,“只是主上此举用心良苦,也是为着今后您能够在建邺立足啊。”
“我还以为,阿父是迫不及待想将我嫁出去,怕我那般行事讨不了人家喜欢,坏了亲事。”
萧窈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态恭敬,话却说得堪称大逆不道。
殿内伺候的宫人们屏息静气,饶是葛荣,都不由得呼吸一滞,不知如何是好。
重光帝却并没动怒,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小女儿的性子。
倔的要命,更不会巧言令色,打机锋试探,心中想什么便要说什么。
他自然不会为此介怀,只是愈担忧,生恐她将来因这性情撞得头破血流。
“窈窈,你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
重光帝叹道,“阿父也老了,身体每况愈下,兴许照看不了你几年了,总得为你筹划妥当才能放心。”
萧窈来时准备了不少说辞,等着与阿父争辩,却悉数被他这句堵得说不出口,望着他花白的头泄了气。
她揉了揉眼,轻声道:“您该在武陵好好休养的。”
这话当初她就提过,直至今日,重光帝依旧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对此避而不谈,只道:“世家子弟众多,其中不乏品行端正、文才出众之辈,你尽可以慢慢看,寻个自己喜欢的……”
萧窈没忍住打岔:“若是寻不到呢?”
时下风气使然,世家子弟颇爱熏香敷粉,近年五石散兴起,更是成了不少人的心头挚爱。
萧窈上回来建邺,在秦淮宴凑热闹时,误打误撞见过他们服食后行散的场面——
只着单衣,坦胸露腹者大有人在,甚至还有同乐妓搅在一起,亲昵狎戏的。
她那时年少,大为惊骇,如今回想起来,仍觉着眼睛不大舒服。
重光帝噎了下,哭笑不得地表态:“若当真如此……也就罢了。
阿父不会为了联姻,强逼着你嫁人。”
因着傅母的态度,萧窈这一路所忧心的,便是阿父想要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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