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柔本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但意外的,她其实睡得很沉。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是四五岁的样子,阿爹和阿娘拉着她的手带她进宫赴宴,宴席看不清面貌的皇帝和阿爹谈笑风生,明艳大方的皇后笑盈盈地坐在旁边替皇上布菜,她和六皇子在下面玩家家酒,用金樽玉盘垒起一座别致的小亭子。
她看着沈冀专注的样子,坏心眼地从最底下抽走一个杯子,“划拉”
一下,已经成型的小亭子轰然倒塌,她又成功地把沈冀惹哭了。
阿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额头以作惩罚,然后开始柔声细语地哄沈冀,正好膳房新上了一道六皇子很喜欢的甜汤,阿娘用调羹尝了一口试温
一切变故由此开始。
天光微亮,城外羌人的号角声已经吹响,将士们集结在侯府外的街道上等待主将的到来。
赵靖柔披上层层甲胄,在府内众人沉默的注视下来到了赵无极生前的房间外:“来人,将我爹的血月枪取来。”
血月枪,赵无极得封安定伯时皇帝命人特意为其量身打造的兵器,枪尖挥舞时光芒犹如上弦之月,曾沾染无数外族鲜血,是以赐名“血月”
。
此枪重达四十五公斤,常人光是单手拿起都十分费力,赵无极天生巨力,曾用这把枪将五名羌人头颅直接抡飞,但这种武器对于本就是女子,武功路数又偏轻敏的赵靖柔来说显然是并不适宜的。
“赵姑娘,”
我忍不住拦在她身前:“血月枪过于沉重,你向来使峨眉轻剑,换成这种不熟悉的武器,与拓跋苏交战时会更吃亏的!”
赵靖柔莞尔一笑:“父亲遇害的前一天曾对我说,或许有一天,我会替他拿起这把血月枪,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她轻轻将我拨开,沉气屏息,单手抬起了父亲的遗物,我分明感觉到她的气息乱了一下,面上却平静如水,不漏分毫:“我明白你的苦心。
但是,使峨眉剑的只是赵靖柔,拿起这把血月枪,才能代表镇北侯。”
“”
我阖眸一叹,从怀中掏出三粒朱红的丹药:“既然劝不住你,就将它们吃了吧。
这是我从魏不凡那里拿到的可以激发人体潜力的药物,虽是虎狼之药,但偶尔吃一次伤害并不大,这样你使这把枪时也能轻松一些。”
赵靖柔毫不迟疑地接过药塞进喉咙吞了,一个深吸过后,已经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力气充盈全身:“真是好药,可惜制药的人走了歪路,只会用它来害人。”
“世间万物本无善恶之分,只看用的人拿它来做什么事。”
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撑过一炷香,我已安排援兵,但如果不营造无力抵抗的乱象,阴沟里的老鼠就不敢彻底从藏身处冒头。”
赵靖柔弯了弯眼角:“我都快忘了,府上还有不干净的东西,你要小心。”
她突然孩子气的伸出右手小指:“拉个勾,谁那边的事情先做好,就去找另一个人。”
我一愣:“好。”
指尖相触时,有细微的电流划过心头,我抬眼看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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