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周身困乏,他现在连动一动手指的气力都没。
听着身旁大口的喘气声,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很快就消失不见。
也是这夜,噩梦再次浮现,顾怜清醒地听着身旁有一个人的呼吸声渐渐衰弱,最后彻底消失。
虽然疲惫不堪,但顾怜不敢让自己睡着,他掐着自己的伤口让自己保持清醒,似乎这样自己就不会在睡梦中死去。
他一直睁着眼睛,直到身旁的死尸脖子上长出青黑的尸斑。
有人进来,发出啧啧的声音:“啧啧,又死两个……”
但是没人收尸,那些人只是提着一只大桶,挨个将稀薄的泔水强行灌给屋子里的病人,顾怜用余光掠见,若是有灌不进去的,那些人就熟练地从地上捡起满是污秽的树杆,强行掰开嘴捅进去。
顾怜心头泛起一丝恶心,他紧闭双眼,佯装昏迷才躲过这一劫。
这个地方不能待,顾怜忍到那些人走出房门后才慢慢坐直身子爬起来,如果他猜的没错,只要他们这些人不出院子,牢山的守卫就不会管他们。
果然,顾怜扶着门墙慢慢挪动到屋外,院子里一个守卫也没有。
顾怜微微喘息,然后缓慢斜靠在院墙边,眯着眼睛晒太阳。
现在他感觉好多了……
只是冷,彻骨的冷,自从受了那道刑罚以后,他的身子骨就不行了,就算挨着火盆,顾怜也能感受到那股冷风一直在他的体内游走,最后渗入骨头缝。
拢了拢单薄的衣衫,顾怜深吸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在北边过冬,果然与南边截然不同,屋子里四面紧闭,所以还留有微微暖气。
但院子里就不同了,大风冷冽地吹,不到片刻顾怜就冻得手指发僵,身子更是不自觉颤抖。
但一想到恶臭冲天的房间,顾怜一丁点回去的念头都没有。
在这里冻死也好,说不定还能少受点零星的苦头……
钟遥又梦到了顾怜,梦中顾怜被别人拳打脚踢,毫无还手之力,鲜血渐渐从他的身子下面渗出,慢慢流到钟遥脚边。
钟遥想要去保护他,但脚就像落地生根一样,任凭钟遥使尽浑身气力都没能挪动一步。
他想要怒声呵斥走那些殴打顾怜的人,但嘴却像被封住一样,怎么都张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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