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正席,各方客人都来了,张家在大晒场上摆起了流水席,整整一百多桌,客人过千。
甚至许多人不请自来,特意带着礼物来庆贺。
连宁民县的县令都带着一众胥吏亲自到贺,大唐县分七等,赤、畿、望、紧、上、中、下七等之差。
京都所治为赤县,京之旁邑为畿县,其它县以人口多少分等。
宁民县是畿县,县令可是正六品上。
不过如今白鹿乡张家沟的张铁枪父子俩,可是远近闻名,大家都知道张家生意做的火,而且还与京师那么多新贵往来密切。
一个正六品的官员,在地方上能算是破家县令,但在京畿,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邻省城,做畿县的县令,只能是婆婆手下的小媳妇。
连县里有名的地主、富户也携礼前来。
隔沟相望的南塬赵家沟的赵员外也来了,这位长安日升粮行的东家,一段时间不见,更加憔悴了。
“不知三郎能不能借步说话?”
送上礼物后,赵员外有些乞求的说道。
张超把他带到了马周的账房里,请他上炕,坐下。
“如今我们也是生意伙伴,赵员外有话不妨直说。”
赵员外垂头丧气,如同一只蔫了的公鸡。
他长叹了数声,然后才道,“我想把日升号卖给三郎。”
张超听了倒没什么反应,对于日升号他也没太大的兴趣。
眼下还处于开国之初,粮食是最不稳定的时候,这种时候做粮食生意,不太好做。
长安城里开粮行,赚钱肯定是赚钱的,毕竟长安城那么多人口,每天需要的粮食很多。
而且还有一点,就算是正常丰年,关中自产的粮食都不足以供给关中地区自足,每年都得需要从关东转运大批粮草入京,多达数百万石。
市场规律,有需求有市场,需求越大,市场越大,潜在的利润也越多。
但现在长安的粮食市场,就跟那股市的大熊市一样,刚刚经历了一****泡沫破裂,价格止跌不住,这时进场,明显不合时宜啊。
张超心里预计,粮行市场还没到底呢,这时入场不是抄底,而是接盘了。
他对赵员外也没有什么可同情可怜的,先前找他合作,也纯粹是出于生意考虑而已。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赵员外原本一个地主,过的也潇洒,非黑了心肝坏了心肠,倒卖囤积居奇,没少赚黑心钱。
“三郎,请你帮帮我,我,我都无路可走了。”
赵员外忍不住老泪纵横,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赵员外为何现在要出手日升号?”
张超平静的问。
赵员外擦了把眼泪,开始述说自己的困境。
说到底还是之前太过于贪婪了,为了能赚更多,他囤积了许多粮食。
这些粮食都算是高价买进的,而买粮的钱他都是借的。
借的是半年期,以做周转。
当时想的很好,借钱把粮收进来,等到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粮价大涨,狠赚一笔。
还了借贷,还能再大赚一笔。
“赵员外借了多少,利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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