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没有音乐,尖叫声和叫骂声混杂,周自恒就在舞池边,一拳又一拳,往男人身上打。
他全身都是黑色,但脸色苍白如纸,头发上也有未化开的残雪,只有唇角和手背上的血痕,明晃晃,无比刺目。
周自恒经常犯事,和学生打架是家常便饭,但白杨第一次瞧见,他如此狠辣的模样。
白杨很胆小,每次打架都缩在周自恒后面,连老师的一根粉笔头,都可以吓住他,但此刻,他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把周自恒拉开。
他的一身肥肉让周自恒推不开,周自恒踹他一脚,大拇指揩了揩嘴角的血迹:“滚!”
白杨瑟缩一下,眼眶都红了,还是怯生生地摇头。
“老大,你再打,我爸就要把你捉进警.察局了。”
白杨小声说,害怕到咽了一口口水,“我可能不能捞你出来,因为我怕我爸。”
周自恒被气笑:“老子还用你捞?!”
他甩开白杨的胖手,冷冷地笑了笑,到底没再打人,把高脚椅扶正,再坐回吧台边。
几个喝醉的男人早已清醒,手脚并用爬出门,酒保颤抖著上前,把阳春面肉包子递上,又借著剩下的酒,调了一杯。
白杨也巴巴地坐过去,喜滋滋:“我的。”
他抱著阳春面的碗,还是热乎的,尝了一口面,再喝了一口酒。
周自恒拿了张纸巾,粗略地擦了擦手背上的伤痕,不深,被玻璃划到的,但是鲜血直流。
血有没有止住,周自恒不在乎,他看了一眼酒杯,问白杨:“好喝吗?”
“好喝。”
白杨给他分享,“甜甜的,三个口味。”
他把酒杯递过去。
酒杯里装著流光溢彩的液体,周自恒没说话,喝了一大口。
他并不喝酒,只喝牛奶,但现下,他希望酒真的如众人所说的那样,能浇愁。
嗓子里火辣辣地烧,他淡淡地同白杨讲:“我爸要结婚了。”
白杨吃东西的动作停下,缓慢地嚼了几口嘴里的面,咽下去,再呆愣愣地看著周自恒。
周自恒的眼神很淡薄,远远地不知看著哪里,没有焦距。
他很难过,又很孤单。
“别难过。”
白杨嘴巴上还站著油水,手足无措地拍拍周自恒的肩膀,白杨不会安慰人,推著酒杯过来,“再喝一口吗?”
他又说,“结了婚,他也还是你的爸爸啊。”
“那不一样了。”
周自恒回答。
“怎么不一样?”
周自恒没说话,望了望被他砸了的酒吧。
他并不是很生气,只是难过而已,但这汹涌的失意郁积在胸口,让他迫切地想发泄出来。
白杨想了想:“你还有嫂子,还有明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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