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二天开拔之时,褚襄忽然觉得,这是他有生之年、三辈子加在一起、史无前例、最难的一次任务了。
当年也是能单枪匹马闯星际黑市、孤身一人深空追击、敌军母舰登陆战一马当先的特种兵,褚襄扪心自问,什么高难度的任务他都能应对,但眼下
褚襄指着那辆马车,脸上如同套着一个微笑的面具,但实则游走在崩溃边缘。
“君上臣能自己骑马吗”
没等蓝珏说话,那边苏靳已经第一个反对先生体质不比银鹰,若是骑马奔袭,肯定要承受不住,再说西唐局势并不急迫,先生不必快马行军,重点在于沿途立威,促使国内小部分不安势力归顺,所以乘坐马车最合适不过。
“但是这马车”
褚襄难以想象,这不下来还不知道呢,他居然在这个玩意儿里睡了好几天还不自知
偏偏谢知微特别不给他留面子,一针见血地指出“哇,这个配置真是绝了,古代也能刷这么耀眼的白漆啊,那个图案,那个跟皇后仪仗一样的赤色图腾那画的是龙雀对吧对吧你国主这审美真骚包,而且舰长,你知足吧,那马车镶边啊雕花啊都是金的,那吊坠不是鎏金哦是纯金的耶你国主真下血本,这是掏光了单身二十年积攒的老婆本吧”
褚襄崩溃中“你也知道这是老婆本,我去打仗的我不是大婚”
谢知微冷静道“不,舰长,按照这个世界的礼仪风俗,你这个马车的规格已经超过诸侯国王妃该有的规格了,所以你不是大婚,你国主这是提前封皇后呢吧。”
“我可以屏蔽你吗亲的知微。”
“由于你们将开展两线作战,所以,我不建议舰长你屏蔽我。”
褚襄“”
偏偏蓝珏像是没有感受到褚襄内心的挣扎,他自己欣赏了一下那辆马车,点头“我很好,难道你发现哪里不妥吗”
哪里都很不妥褚襄咬了咬嘴唇,顶着蓝珏期待的视线,硬生生昧着良心摇头。
蓝珏见状,点头道“我知道帝都那边流行什么样,要雅,要素,要阳春白雪,方显得与我们这些低一等的有所区别,那好,我有一天就要灿烂而耀眼地杀回去,我要让他们,他们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是典雅的素白,还是一样的红”
山火一旦被点燃,不烧光一切枯木,是不会停下来的,打从帝都雨夜之后,蓝珏就把他压抑了这二十几年的所有情绪尽情地释放,要么踏平这天下,要么被这天下碾碎,在此之前,他不会停下。
只是他说完,顿了片刻,才说“况且我觉得,这个颜色很衬你。”
褚襄微笑“那便谢过君上赏赐。”
谢知微“舰长,你的原则去哪了穿越的时候落在黑洞里了”
潮州府大营是由皇帝亲设的营盘,用以抵抗南境沙漠地区部落袭扰,以及常年隐匿于山林的各个异族,其驻军原有两万,但在蓝珏成为西唐国主之后,这个兵营实际上已经是西唐的主力军队,人数也慢慢由两万扩编到了五万上下,由于西唐在国主影响下,风气尚武,报名参军的人数是越来越多。
一路上,银鹰已经把整个潮州大营的情况讲解了一遍,褚襄对这个时代的军队制度不是很熟悉,一来是因为各国、各地制度都不尽相同,再加上银鹰是蓝珏亲随,自己培植的、可以交付性命的那种精锐,常年不安朝廷编制办事,本身也搞不明白官职。
所以褚襄认为,这非常不专业,在古代这种一打仗就全民皆兵四处拉壮丁的习俗由来已久,并且现在大家也都是这么做的,但实际上,褚襄认为这是对人力资源的极大浪费。
这些征壮丁征来的新兵,基本放下锄头就拿刀,在家连鸡都不一定杀过,直接上战场,根本就是肉盾活靶子。
这时代如此漠视人命,自然不会有军事化的训练,每一名久经沙场的战士都可以算作幸存者,他们是自己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但褚襄并不打算入乡随俗,以他在星际舰队的经历,他深知,打仗也应该交给职业军人,而不是像两伙在菜市场吵起来的小贩一样,你喊一帮人,我喊一帮人,军事国防必须尽快专业化。
或许,潮州营可以当做一个开端。
银鹰也提到了一个问题先生,国主之所以只命您调潮州营三万士兵,是因为还有两万左右的兵,并不是我们西唐本土的士兵,他们没什么战斗力的。
褚襄问“怎么,出生在哪,还决定战力了”
银鹰回答先生不知,朝廷派来的兵马多养尊处优,也疏于训练,平日就不太和我们西唐士兵来往,而且军官很多是京畿的世家贵族子弟,到这边来不过是为了日后更好升迁,几年便回去了。
过去国主一向做出忠君国的形象,从未与这些帝都兵发生过龃龉,但真要用的话,怕是烂泥糊不上墙的。
“那我若调走三万西唐军,他们不会惹事”
银鹰说他们没那个胆子,帝都的人软绵绵的,连血都没见过,哪有犯事的胆子,况且,帝都不是还没下旨勤王么。
褚襄笑“那倒是,我并不觉得一个沉迷后宫的皇帝会果断决绝地下勤王诏,在曲凌心得手之前,我们还会有相当长一段周璇时间,但再吧,若是那两万人真是能不能用,我并不打算把不属于我们的势力留在西唐境内。”
他们说着话,褚河星正在车里睡得酣畅淋漓,四个女刺客换了裙装,手里还拿上扇子,南境气候比都城湿热,褚河星睡着睡着满头大汗,于是这四个刺客开始轮流给他们扇扇子,一开始褚襄还极其别扭,但白家这几个姐妹坚持,说什么“先生就该是这种格调”
;也不知道她们几个这是什么好,打扮完褚河星就折腾褚襄,也没办法,褚襄只能随她们瞎折腾玩了。
马车一路招摇地前进,但走着走着忽然一个急停,褚河星咕噜噜滚了出去,白宁及时伸手一抱,不然头都得磕个大包。
银鹰停下比划的动作,撩起车帘子,连连打手势询问发生了什么。
在行军途中,一百多银鹰没有穿着雪白雪白的制服,褚襄见过他们半夜哭丧着脸洗衣服,一度乐不可支,所以在平时,也准他们换上耐脏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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