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坐在密室里,有些发呆,手里把玩着那枚未激活的信标说实在的,他真没想到有一天要用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的实用意义很低,仪式性大于实用性,从使用率角度来讲,还不如那把用来做“最后的尊严”
的配枪高因为星空的不确定性太大了,各种干扰因素使得这种信标的精确度低到离谱。
而且,星际舰队的深空战士们都配有各自的芯片联络频道,那个东西稳定牢靠,所服役的星舰会牢牢锁定每个人的信号,真的山穷水尽要发射定位信标
用星际舰队内部的话说,基本就是留个遗言,告诉大家,我死这儿啦快来给我送花。
“我记得我还在特战队的时候,有一次2队出任务,两名队员受到引力爆炸干扰,迫降到一个未知星球,当天通讯频道中断,我们只能检测到信标信号,十八天又五个小时后我带队到达星球外空间,救援队要下去之前我把他们拦住了,我说情况不太对,我们还是放探测器先下去吧。”
褚襄对危险的感知无比敏锐,他阻拦了救援队,哪怕信标信号上去非常平稳,甚至,平稳得太异常了,好像这十几天里都没有任何气象变化一样。
“探测器一下去,我们随行的工程师就说不对了。
随后我们侦测附近空域,在几光年外发现即将成型的黑洞,星球离得太近,受到引力干扰,在这颗星球引力范围之内,时间的流速与我们不一样。
芯片信号中断的时候,他们已经牺牲了,但因为时间流动不同,信标保持在刚刚开启的状态,地面时间只过了不到一分钟,外太空上的我们已经是十八天之后。”
他低头了信标“所以你说,我打开信标,会不会是三十世纪的联邦舰队发现了我的信号”
更有可能,毫无回应。
“舰长。”
谢知微说,“你这叫近乡情怯。”
褚襄怔了怔,不由得地笑起来“破不说破啊知微,你也太了解我了吧。”
“舰长,过去几十年,我们可是时时刻刻绑定着呢。”
谢知微得意洋洋,“严格说起来,蓝珏那算第三者插足”
“别贫嘴知微,我知道你喜欢大胸部、高跟鞋的御姐。”
“破不说破,你刚刚自己还说呢”
谢知微抗议。
不过谢知微说得是对的,褚襄知道自己就是近乡情怯,万一联系不到了,只是空欢喜一场呢那还好,因为褚襄刚从水里爬出去那会儿,他连谢知微都没遇到,他早就淡然接受只剩自己这件事,如果现在联系不上,那也不算太难接受;褚襄他害怕的点不太一样,他怕真的联系上了,然后时空和他开了个小玩笑,一个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老熟人的增增增孙什么的。
“我至少可以肯定,那帮家伙一个个的,都少不了变成星舰学院舰队历史课的重要考点”
褚襄拍了拍大腿,为自己壮了壮胆,慢慢摸到信标的启动键。
“唔,说起来,龙雀舰长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力挽狂澜拯救整个舰队以及商团,舰长,你也少不了变成考点的。”
谢知微笑道,“而且舰长,你最好早完事早回家,你家蓝珏的蛋蛋里积攒了不少存货,你再不帮个忙,他就要变成爆爆蛋了。”
正忙于伤春悲秋的褚襄反应了三秒钟,才手一抖,直接顺着密室破洞,把信标丢了出去,已经开启的信标发出稳定的信号波段,并且向大气层内发射升空,高度会被稳定在平流层上层,在这个世界里,不太需要担心被飞机撞下去。
“谢知微,你又从哪儿学的黄腔给我清空你的不良库存”
骂完谢知微,他重新站起身来,没有太多时间用于伤感和怀旧,他面前还堆着一大堆未完之事,即便不再是单兵战力逆天的星际特种兵,即便不再有一发满能量射击能打穿半个小行星的母舰主炮,褚襄依然是褚襄,龙雀依然是龙雀。
而且,还有人在等他呢。
他从星空,穿过时间与空间,落到地面,并非失去了归属,他找到了新的战场,新的征途,以及,等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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