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歌舞伎们正在排练新的曲目,丝竹之音伴着扬起的一圈圈裙摆,回荡在朱墙尽头,袅娜者春风如缕,顿挫者昆山玉碎。
舞乐令蔡嫣然半眯着眼,指尖和着旋律一声声敲在几案上,忽听一人弹错了音,她柳眉微蹙,蓦然睁眼,扬手间,手中吃了一半的果子登时砸在了一名宫娥的头上,果子一声脆响,摔在当地。
署中的舞乐声骤然止息,乐伎们屏气静听,俱不敢言。
被打中的宫娥垂跪在地上,她抬手拢住被砸散的鬓,慌张道,“舞乐令,奴婢……”
蔡嫣然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兰卉,你昨晚没睡好吗?”
兰卉忙摇头,“没。”
蔡嫣然轻嗤,“‘没’是什么意思,睡得好还是睡得不好?”
兰卉的声音直打颤,“回,回舞乐令,睡得还行。”
“哦,还行。”
蔡嫣然略一点头,她掏出帕子拭了拭手,扔掉帕子时陡然拔高了音调,“睡得还行你摆出这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做什么?你以为你混在人群中间我就听不出你的错处了吗?曲子弹得不熟也就罢了,还想着蒙混过关,实在可恶!”
兰卉慌了神,“奴婢不是有意的,舞乐令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笑话,若是你在长公主的芳宴上出了错漏,难道你也要去和陛下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吗?即日起,滚回花坊,本令不想再在舞乐署看见你!”
兰卉都要哭出来了,挨着兰卉的另一名宫娥跪下帮着求情,“回舞乐令,兰卉姐姐昨日抄录曲目抄得太晚,精神不济也是有的,求舞乐令宽恕兰卉姐姐这一回吧。”
“姐姐?”
蔡嫣然随手从案上拿起一柄团扇,又是一掷,偏生这次掷歪了,她咬唇怒斥,“香君,她是你哪门子的姐姐,你若是护着她,就跟着她一道从舞乐署滚出去!”
这时候,吟泉用麈尾拨开珠帘,轻咳一声,“蔡令人好大的气性啊。”
蔡嫣然瞧见是他,连忙换了一副笑脸,赶着上前相迎,“欸哟哟,这大热的天儿,干爹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她随手推着一个宫娥,“快快快,快去给干爹斟茶。”
吟泉抄着手闲闲站定,“不必了,我是来办差的,交代完了就走。”
蔡嫣然这才注意到吟泉身边的阮如玉,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阮如玉两眼,“这位是?”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学的阮姑娘,太后娘娘命她来帮忙操持长公主殿下芳宴上的舞乐之事。”
吟泉又向阮如玉笑道,“这位是舞乐署的掌事宫人蔡嫣然,蔡令人。”
蔡嫣然对阮如玉的声名早有耳闻,故而作出一副热情的样子,上去就拉她的手,“原来你就是那位名动建康的才女呀,真是荣幸之至,我是这儿的掌事。”
蔡嫣然说着,抿嘴一笑,“说是掌事,不过是管些琐碎杂务,糊弄人的差事罢了,叫我嫣然就好。”
阮如玉并不是很喜欢蔡嫣然自来熟的模样,尤其是目睹了她方才火的阵仗,越觉得她现下更像是惺惺作态,不过阮如玉还是微笑道,“既然我们都是为了办好宫中差事,私底下不拘叫什么,但是在舞乐署还是以官职相称罢,你说呢,蔡令人。”
“也好也好。”
蔡嫣然一面应着,一面笑问吟泉,“不知阮姑娘在舞乐署是什么官职?”
“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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