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憋闷的胸口,仿佛蒸笼加了盖——始终有什么气赌在那里出不出来。
杜二姐的那出《牡丹亭》早已完了,现在,戏台上,重又唱了一出。
两个人从后台出来,在一方观众席位休憩喝茶。
锦绣的视线又开始迷怔起来,微微地眯起那双桃花眸——现在,台上重唱的戏具体什么名儿,锦绣也不记得了,应该是一出热闹戏。
剧中,两个小丑打浑插科,其中有一段就是:一个穿着绿色大花袄的六十老生,她有两个孙子。
一个是嫡嫡亲的小外孙,当然,那是个男孩;还有一个,是她的嫡嫡亲孙女儿,二三岁的样子。
那老生走到一间香料铺里,忽然,同时地把这一男一女两小孙儿往柜台一放——
“嘿嘿嘿!
投财并进宝,财源来滚滚——来,小家伙,给一颗糖吃啊!”
这是那柜台的小伙计。
见一副招财童子打扮的老生的小外孙儿往柜台一放,觉得是个喜气,乐呵呵地,便从柜上的盒盒罐罐中摸出几颗莲子糖,高高兴兴给那小男孩塞进嘴里。
老生自然笑着说谢谢。
然而,轮到那老生的小外孙女儿时,伙计登时撂下脸来。
满肚子的不高兴——
“嘿!
我说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
……你把你这小女娃娃往我这儿柜台一放,屁股就对着这地方,都不怕给我招来晦气吗快,放回去,放回去……”
快放回去……
招来晦气……
招来晦气……
那戏里的台词,就像长了毛刺。
刺得锦绣的全身背皮都在起鸡皮疙瘩。
尽管,这只是那小戏里的随便一出插诨打科,而那戏里的老生也笑眯眯赶紧意识不对忙给那伙计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然而,于锦绣而言,就是那一句脱口而出的老生赔礼道歉——“不好意思”
——终于,让锦绣两手揉压着太阳穴。
从胸口长长吁了一声。
有些话,是不吐不快,不吐不快啊!
“杜姐姐,我给你讲个故事,你要不要听听?”
锦绣说。
静静地捧了一碗茶在手里。
茶烟轻袅,锦绣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如果杜二姐没看错的话,却是有些红红的,莫可名状的、甚至一言难尽透着些古怪和高深莫测的。
“像咱们这样出生在大户贵族家的女子,一般都是要缠足的,是吧?”
她又说。
然后,接下来,锦绣就给杜二姐讲了一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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