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他与吴若甫两人俱是后唐末帝李从珂帐下的禁卫军“十将”
,而韩友定,则是反贼赵延寿麾下的“都头”
,双方曾经在洛阳城外恶战数日,战袍都被敌人和自家袍泽的血染成了赤红。
如今“故人”
再度相遇,韩友定已经是统领一厢兵马的总管,而他和吴若甫,却一个依旧徘徊于骑将的位置,另外一个则干脆成了占山为王的强盗头。
(注1)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为眼红。
当年若不是赵延寿给契丹人带路,联合石敬瑭毁灭了后唐,吴若甫也不至于放着前程远大的禁卫军的军官不当,去做什么瓦岗寨主。
而韩朴本人,如果当初不是曾经于“唐军”
中效过力,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投降了刘知远,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始终得不到重用,好不容易捞了个都指挥使的差事,所带的还是一群临时聚拢起来的山贼草寇!
新仇旧恨涌上双眼,吴若甫将战马缰绳一抖,就准备主动请缨去策马冲阵。
武英军都指挥使韩朴却抢先一步打手势制止了他,再度低声说道:“不急,好钢得用在刃上。
骑兵都不要动,先让陈州营的弓弩手去试试对方斤两!”
说罢,从亲兵怀里抓起一支棕黄色的营旗和一支画着弓箭的三角旗,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左右挥舞。
“韩将军有令!
陈州营遣全体弓弩都出战!”
“韩将军有令!
陈州营遣全体弓弩都出战!”
……
二十几名韩朴从太原带来的亲信,扯开嗓子,将主帅的将令一遍遍重复。
与此同时,传令兵策动坐骑,沿着专门留出来的通道,将令箭送往军阵左翼的陈州营。
鼓号手则举起画角,挥动鼓槌,将激越的催战声传遍全军。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号角声宛若北风在怒吼,战鼓声宛若雷鸣。
在风吼和雷鸣声里,大约六个都的弓弩手,手忙脚乱地从左翼移动到了自家军阵正前方。
瞄准越走越近的敌人,奋力射出羽箭和硬弩。
“嗖嗖嗖嗖嗖嗖……”
“呼呼呼呼呼呼……”
山脚下的天空顿时就是一暗。
正在迅速靠近的敌军队伍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举起无数面蒙着牛皮的盾牌。
最前方的盾牌表面,转眼间就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盛夏时刚刚割过的麦田。
紧跟着,有哀嚎声在盾牌两侧响起,血光飞溅,十几条生命坠落于尘埃。
射击的效果一般,但黑鸦军的攻击节奏,明显受到了干扰。
很快,便有低沉的牛角号声,从盾牌后响起。
随即,整个军阵迅速变宽,变薄。
更多的盾牌被举过了头顶,在最前方迅速组成了一堵黑色的盾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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