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接任京兆府少尹,权知府事的罗立言,闻讯立即带着属下的隶卒;以及长安、万年两县的官员;会同刑部六扇门的捕吏;负责京师治安巡视的右金吾卫长史、参军……一行近百人匆忙赶到凶案现场。
通善坊位于晋昌坊正南,位于长安最南端,离城墙只隔了一座通济坊。
长安北盛南稀,延兴门以南各里坊人烟渐少,有些坊内干脆就是大片大片的菜园、耕地。
通善坊内最有名的所在便是杏园,每年榜下之后,新科进士们都会在杏园举行的探花宴,饮酒赋诗,结成杏园诗集,杏园探花也成为文坛第一快意事。
不过此时正值寒冬,杏园一片萧索。
踏入园内,只觉鬼气森森,寒意侵人,令人毛囊收紧,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沿着积雪的小径踏入园中,罗立言眼皮顿时一阵急跳。
以往用来宴饮的杏林内,挂着五具尸体,全是内侍服色。
罗立言甚至还认识其中一个——王守澄的干儿子,内侍省的实权宦官。
此时五具尸体被人系着颈子挂在杏树上,每人身上都有致命伤,鲜血从他们的袍服上淌下,染红了地上的冰雪。
最中间却只挂了一套衣冠。
那身象征权势的紫袍在雪林中分外扎眼,袍服腹部被利器刺破,鲜血淋漓。
胸口的位置更是被利刃几乎一斩为二,沾满了大片大片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衣袍上方,挂着一顶嵌着金珰的乌纱帽,下面是一对厚底官靴。
衣袍上佩戴的犀角腰带、玉叶鸣佩、金鱼袋、香囊、荷包……一样不少,唯独衣袍内空无一物,空荡荡悬在雪地上,倍显诡异。
在那双官靴下,散落着一片焚烧过的骨殖残渣,零零碎碎散布在雪地上,似乎是被人随意乱洒,又似乎别具深意。
最新找回4f4f4f,c〇罗立言用衣袖掩着鼻子,挡住林中充斥的血腥味。
他本来还想问既然没有尸体,如何说死的是王枢密使?但看到那件紫袍便心下了然,只是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挥了挥手道:“仔细察看。”
几名京兆府的仵作上前验看尸体,六扇门和金吾卫也上来几人,协同察看。
这是震动京师,乃至整个朝廷的泼天大案,众人验看得极为仔细。
五具尸体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单是那件紫袍,就由京兆府最有经验的仵作和六扇门负责命案的捕头一起动手,反复查看了大半个时辰,所有的物品都被打开,逐一检查,地上的灰渣也被绘图记形,无一遗漏。
验尸的结果陆续汇集过来。
五具尸体验明正身,全是内侍身份,下体残缺处的伤口早已长好,绝非冒充。
其中三人被人用利刃从背后刺透心臓,一击毙命。
另外一具同样背后受创,但伤口极宽,经过仵作剖尸检查,判断伤口被人故意破坏过,真正的致命伤已经无从查验。
另外一具伤势大为不同,不仅腰肋处伤口极大,近乎被人腰斩,脚掌还被砍掉半截。
这五具尸体的面容被逐一绘图记录。
能跟在王守澄身边的,都是有头脸的宦官,查明身份并不困难。
唯一麻烦的就是王枢密使。
那件紫袍正是他的官服,犀角玉带、金鱼袋中的符印、香囊的印迹,均可证明属于王枢密使所有。
但只找到外衣,内衣和鞋袜不知道是被凶手丢弃,还是与尸体一并被焚毁。
至于最要紧的骨殖,却让最有经验的仵作也碰了壁,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那些骨殖全部被粉碎,最大的碎片也只有黄豆大,大部分都是极细的粉末,而且没有丝毫皮肉或者油脂的痕迹。
可以想像,这具尸体是被人剥皮剔骨,然后将骨骼尽数砸碎,再经过长时间的焚烧,最后还被投入石磨中,磨成足以过筛的粉末——挫骨扬灰,莫过于此!
罗立言面色阴沉,作案的凶手无疑与王守澄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才会如此处置他的尸骸。
问题是凶手究竟是谁?
方浩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可是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这显然是一个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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