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顾惜陪沈秋兰一早排队去照胃镜。
沈秋兰说:“听说照胃镜很难受的呢。”
“很快就没事的了,我姐生孩子那会,你不是叫她忍忍么?你连生孩子的痛都忍过来了,难道连这种痛都怕么?”
顾惜一点情面都不留给她。
沈秋兰自此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啥也不说。
顾惜百无聊赖,看了沈秋兰两眼。
哎,不看还好,看了就又看不下去了,她头发三分之一都花白了,一头头发胡乱扎着,哪里像样?
她说:“你怎么连个头发都不扎好一点,远看就像个疯婆子。”
“难道照个胃镜还要穿饮衫(喝喜酒的盛装)化靓妆么?”
沈秋兰觉得理所当然。
“那也不能这样随便啊。
我给你弄弄。”
顾惜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她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梳子,就地帮沈秋兰扎起头发来。
也正好是这个时候,有个同样在室外排队的大伯走了过来,一来就对着沈秋兰说:“阿姨,你好福气啊,你女儿是真的孝顺,还给你梳头发呢。”
沈秋兰笑得有点不好意思,看得出是真的开怀的,可嘴上却说:“她是嫌我不好看影丑她。”
瞧,这沈秋兰就是这样,明明表情里是偷着乐的,嘴上偏要挑些难听的话来讲。
大伯又说:“我是照肠镜的,自己来的,我两个孩子,都没来。
哎,人与人之间真的不能比,别说梳头了,连来都不肯来呢。
说是小事,自己可以应付着来。”
看起来,大伯年纪比深秋兰还大。
沈秋兰听出了大伯语气里的心寒,安慰道:“阿伯,稳食(讨生活)艰难啊,年轻人讨生活也不容易,压力大,能来肯定都来了。
你也别多想,照肠镜确实不算是什么大事,我也没让孩子们来啊。”
顾惜差点没瞪沈秋兰一眼,她没让孩子们来?那顾惜来了说要陪夜的时候沈秋兰可以让她走啊。
顾惜还不是请假来看她的,现在居然说这样的话。
真是的,什么话,经过沈秋兰嘴里出来后,都变得很难听。
顾惜很想说:“我也是要讨生活的呢,我也不容易的呢,还不是请假来看你?”
但免得伤到大伯的心,所以忍住没说。
大伯问:“大姐,你这个孩子,是家里老大吗?”
沈秋兰摇头说:“老二,有个姐姐有个弟弟呢。”
大伯立马竖起拇指来,说:“那真的没得说了,上面有个大的,下面有个小的,大的最先受到宠爱,多数比较有责任感,小的就是幺仔幺心肝,会哄人会撒娇,也只有中间仔无人睇(看)了,是个女的就更没人看了。
父母有什么事,上有大下有小,她大可以甩手的,但现在也只有她来看你了。”
沈秋兰陪着笑,笑得甚为勉强,她已经没有耐心和这位老伯说话了,一句简单过:“大的和小的都走不开呢。”
不想顾怡和顾恒蒙受这种不孝罪名。
“那为什么就这个走得开?”
大伯问。
沈秋兰没说话,顾惜也没有说话。
大伯看了看,直白说:“不是我说啊,以前肯定没怎么疼这孩子吧,我真是发现了一个规律,小时候不多看两眼的孩子,往往是将来自己出事了才会来看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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