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日光下,唐琢找了条长条凳,坐在了戚映竹院中的杏花树下。
即使树荫遮阳,唐琢的卫士们也为公子撑开了黑色巨伞,在公子面前摆开桌子,备下茶点茶盏。
唐琢品了口茶,顿觉心旷神怡,山野荒居带给他的烦躁都在一瞬间化为清爽。
这破败地儿
若非阿竹妹妹,他才不会赖着不走。
唐琢扭头了眼身后廊庑。
错落阴影光后,窗子开着,戚映竹坐在窗下写字,那个成姆妈在旁装模作样地擦拭家具、摆弄花瓶。
唐琢猜戚映竹是为戚诗瑛给她的婚宴请帖而烦恼、回信,望着女郎坐在窗下的清薄消瘦模样,唐琢不禁目有柔情,心中激荡
阿竹妹妹
唐琢的一腔春意未曾找到发泄之处,便被院外“乒乒乓乓”
的声音吵到。
他皱着眉,怜惜阿竹妹妹真可怜,竟要和一个乡野穷小子做邻居。
心里这般想,唐琢便抬目去――院外那隔壁木屋旁,之前在戚映竹那里遇到的少年正将黑色外衫脱掉,绑系在腰间。
他蹲在地上,砰砰砰地砍着树木、草皮。
少年挽着袖子,露出蜜色的肌肉紧贴的手臂。
他力道匀称,每一刀下去,从未失手。
一会儿功夫,他身边就堆满了整齐的砍得均匀的木头。
少年抱着那堆木头,在唐琢眨个眼的功夫,嗖一下就消失了。
唐琢不禁揉揉自己的眼睛,下一刻,他又到了那少年的身影――时雨跑去栽树了,蹲在树苗前给树浇水。
唐琢“”
果然是乡野穷小子,干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农活。
唐琢却怎么这小子,怎么不对劲。
他心里有敏感的危机意识,总觉得这个小子是敌人。
唐琢说不清这种古怪的感觉,但是他非常不悦这个小子住在阿竹妹妹的隔壁。
唐琢想到方才,阿竹妹妹还特意为这个少年叮嘱自己――“唐二哥,时雨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那日心情不好下了山,是时雨送我回来的。
你万不要欺负他。”
唐琢品着茶,心中依然不舒服。
“乒乒乓乓”
的敲打声从外传来,那骚扰声,自然也传入了屋中写字的戚映竹耳边。
戚映竹低着头寻思是否要为表姐的婚事回京,是否该亲自回一趟侯府,与自己的养父养母说清楚听到敲打声,她只是抿一下唇。
成姆妈在旁努嘴“时雨又在敲敲打打了,不知道要干什么你说,他不会真的要在咱们隔壁盖出一个院子吧”
戚映竹低着头不说话,专心写字。
秀发贴着她的面颊,时而拂过她红润的花瓣一般的唇瓣。
成姆妈觉得戚映竹回来后,便与时雨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的亲昵感。
然而,唐琢又来了,赖在这里等着戚映竹,无论戚映竹如何拒绝,他也要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