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借着烛光,严峰将他的眉眼看了个清楚,犀利中夹着几分可斡旋的余地,或许,可以让他送信。
能在这种时分坦然进来,定也能把信完好无损地带出去!
“知州大人,还记得我上次的问题吗?你的时间可不多了,等你下了牢,我是没那本事常常到牢里来看你的。”
“下牢?哼!
钦差也敢!”
严峰嗓子嘶哑了不少,斜眼看他,“你伤了我,还敢过来问我要答案?”
他稍稍瞥了一眼严峰双脚,裹着纱布夹着木板,他没承认也没否认,轻飘飘道:“正好钦差接手了衙门,知州大人可以好好养伤了。”
“你!”
严峰撑着书桌想要站起,不过是做徒劳功,“好,你想要真相,我可以告诉你。
不过,你要先帮我办件事。”
“严知州,你的处境,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时安慢慢靠近书桌,一转身侧坐在桌边上,用看猎物一样的神情看着他,“你告诉我真相先,我再善心替你办事。”
他顺着严峰怒极的眼睛慢慢打量下去,伸手拿过桌上墨迹未干的信纸,抖了抖,戏谑道:“堂堂知州,遇事就只会写信向外求助。
罢了,我能替你送信,你,得告诉我张廷敬的死亡真相。”
严峰全然放心不下,不过是走投无路。
即便如此,他还得再确认一件事,“你看着年岁不大,为何要调查十二年前的一桩旧事?”
“受一老者之托,寻一真相,慰他之安。
我既不要你写书作保,亦不需你广为宣告,不过是作为你让我送这封信的条件。”
夜色已深,书房外一片寂静,只剩一些秋后的蚂蚱还在蹦跶。
严峰没有思量太久,他不是相信对方所说,而是没有留下凭据的东西说出去就说出去了,日后真有人要追究,自己不认又有谁能耐他何?
衙门里的账经不起查,他自家的账更是不能拿给上头说道!
拿一桩旧事去换一个继续当官的机会,很值!
时安见他面色从容起来,知道他被说动了,便抽了张椅子坐到书桌对面。
严峰双手搭在桌上,有些踟蹰地互相摩挲着,仿佛一时不知从何讲起,他长叹一口气,一锤拳,道:“罢了,都是往事,你要听就听着,我知道的也不多,不管这个真相你满不满意,信你都要给我送到!”
“知道。”
“我曾是张廷敬的副使,他开城门押百姓作饵这事我事先并不知情,事后我去质问他,他说这是大将军的命令。
那时的大将军是镇西王叶骁,战无不胜,况且军令如山,他也不得不从。”
“那一战大获全胜,但此事不胫而走。
朝廷上下为此争论不休,有军功,该赏,但残害百姓性命,依着皇上的脾气,那是要罚。
叶骁是皇上的三弟啊!
真罚也罚不到他头上,还不是得连州上下的军官担着。”
“这时有人找到我,是叶骁手底下的副将良,良当时是皇城里侍卫马军司的都虞侯,来驰援叶大将军,才做了个副将。
他的意思是,此事是张廷敬所做,便叫他一人担着就好,牵扯太多人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来找我一个小小的副使说这些话,意思很明确了。
他许了我一些好处,彼时家弟犯了些小案还关着,我本身并不善行军打仗,这副指挥使的职位吧经不起查,他都能给我摆平。
事成后,还能把我调到个富庶之地当个地方官,离这案子也就远了。”
时安脊背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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