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氏是当朝丞相的夫人,身份尊贵,妙慈住持自然不敢怠慢,早已来到门前静候。
沈周氏双手合十,道了一声,“有劳妙慈住持前来相迎。”
沈嘉禾在旁边也有模有样地跟着行了个礼,眼神偷偷瞄着那位旁人口中德高望重的住持。
妙慈住持一袭袈裟披身,眉须发白,气质沉静如古井之水,无波无澜,像极了别人口中那淡泊名利超脱世俗的大师模样。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沈嘉禾都是第一次见到妙慈住持。
幼时是因为她嫌寺庙太过烦闷不肯过来,所以没有见到。
后来则是因为妙慈住持圆寂了,等她来到无涯寺时,这无涯寺的住持早就换了别人。
雨势渐渐小了起来。
厚重的乌云之下隐隐透出些光亮,仿佛太阳正隐在后面蓄势待发,等待着时机撕裂乌云。
沈嘉禾跟在妙慈住持的身后,百无聊赖地转着纸伞,眼睛却不放松地观察着四周,慢慢悠悠地走向后院。
后院一贯是妙慈住持招待官宦人家和答疑解惑,参禅礼佛的地方。
沈周氏知她对佛理不感兴趣,便用手帕包了些碎银子,要她去大殿捐些香火钱。
说完有些不放心,又反复叮嘱,叫她安分一些,不要乱跑。
沈嘉禾一一应下,目送沈周氏离开,掂量着手中的银子,却没有按她所说去往大殿,而是寻了个小沙弥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常清的和尚?”
“常清师兄?”
小沙弥认认真真想了一会,一拍手,乖乖回答,“我来时见他在荷花池那边。”
跟在一旁的书琴不由纳闷道:“小姐,你怎么还认识这寺里的和尚啊?”
沈嘉禾一边顺着小沙弥指引的方向前进,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昨日梦里,有一菩萨说我与佛有缘,要我去寻无涯寺中一个叫常清的和尚。”
“真有菩萨啊。”
书琴喃喃自语,随后反应过来,“不对,小姐你是不是在骗我?”
沈嘉禾干脆地应道:“是。”
书琴:“……”
承认得太过干脆,反倒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夏日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池中荷花粉嫩,拥簇在一起,在细雨敲打之下更显妍丽。
荷花池附近没有旁人,只有一个扫地僧正埋首认真地扫着地。
沈嘉禾歪着头瞧他的背影,觉得他大抵就是那个未来继承了无涯寺住持名号的常清。
她走上前去,绕到他的面前,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说:“常清师父好。
我心中有一难决之事,望大师能够指点一二。”
常清不似其他和尚那般讲起话来满是佛理,而是更显通俗,也没那么多凡礼避讳。
他为人一贯亲和,心思细腻,看人看事都极为通彻,所以沈嘉禾前世若有什么钻了牛角尖实在想不通的事,她总要拿来问问常清,也总会觉得豁然开朗。
不过沈嘉禾倒没有想到,如今的常清只是一个扫地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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