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效很喜欢做阿姊的跟屁虫,因此他每每都会很认真地答应下来,那次,他点头答应后,也问阿姊:“阿姊,你想要什么?”
阿姊坐在围栏上,晃着腿,眼睛炯炯有神:“我想要一把剑。”
阿姊说:“我拿着它,就没人再敢欺负咱们了。”
七岁的阿姊还没有剑,李效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得到一把剑,因此他们仍然被人欺负着。
从五六岁起,李效就在和那些皇子们一同开蒙上课了,但他身体很差,常常缺课。
此外,他喜欢坐在最后面,他希望永远不要有人留意他,因为那些人一旦留意他时,就会欺负他。
放课时,他总会假装收拾笔墨,一直耗到那些皇子们说笑打闹着全都离开,他才敢起身,每当他最后一个走掉而不曾被为难时,都会大松一口气,觉得逃过一劫。
但并不是次次都可以幸运逃过。
带头欺负他的人是三皇子。
三皇子原本的母妃很平常,但是自出生起,便被长孙皇后养在身边,视如己出。
宫里的孩子从很小起就懂得分辨利弊了,很多皇子以及伴读的宗室子弟和世子们都喜欢围着三皇子。
李效没有。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那些人总会讥讽他是扫把星病秧子,日复一日的嘲弄言语神态并不比拳头直接落在身上时来得轻。
李效不敢靠近三皇子,三皇子反倒愈看他不顺眼,偶有气不顺时,总会泄在年幼的李效身上。
李效害怕极了,他甚至盼着自己哪日病,便可以不去上课。
一次,他因高热而畏寒抖,哭着问母亲,可不可以不去上课了。
阿姊在一旁,见他是真的害怕,便也帮着他一起求母亲。
母亲与他说话时的语调向来温和,纠正的语气却没有商榷余地:“不可以说这样的傻话。”
母亲告诉他,只要是父皇的儿子,便都要去读书。
若他不去,父皇便会彻底忘记他们母子。
那样的话,他们一辈子都只能被困在此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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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效恐惧又绝望,只能含泪听话点头。
那让人害怕至极、好像没有尽头的日子,却在某一天,猝不及防地被终结了。
一日,李效被三皇子等人戏弄,跌入了水中。
他大病了一场,等清醒过来时,却见阿姊穿上了他的衣袍。
从那之后,他便如愿不再去上课了,而由阿姊代替他去。
他害怕阿姊也会被欺负,可阿姊总得意地与他说,今日她又教训了哪个。
之后,阿姊又总与他说,那位姓褚的大人又夸奖她了,虽然也会打她戒尺。
李效更加崇拜阿姊了,褚太傅最严苛了,阿姊可真厉害。
阿姊越来越像一个男孩子了,但李效偶尔也会害怕地问母亲——父皇会知道吗?知道了会罚阿姊吗?
母亲轻轻摇头:“不会的。”
是不会知道?还是不会责罚?李效觉得母亲答话时的眼睛里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然后,他们搬到了新的住处,母亲晋了位份,宫人送来许多他从未见过的赏赐,吃食开始多样,衣物精致柔软,冬日里再不缺炭火。
李效知道,这些大多都是阿姊争来的,大家都说,父皇很喜欢那个叫李效的阿姊。
李效愈觉得阿姊厉害的不得了,可他有时也会茫然:“阿姊,你成了我,那我又是谁?”
“我只是假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