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慧气得脸色发青,“咱们寺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简直可恶!
师妹放心,倘若叫我查出此人,我绝不轻易放过。”
她气鼓鼓地待要出门,厉兰妡劝道:“监寺师姐若是追查,宁可悄悄儿的,究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若当面锣对面鼓地闹起来,不是伤了彼此和气么?更会惹得寺里没脸,说咱们窝里斗,让人笑话。”
仿佛一片诚心为慈航庵考虑。
济慧一听有理,也便应下来。
出去后她想了一想:自己昨晚来过后,不过几个时辰就丢了东西,想来多半是在清早被人偷去。
不过她们这寺里风气懒怠,只有她和住持为表勤谨,每日起得最早,她自己当然可以排除,那么,莫非竟是济慈?
心念一动,济慧二话不说赶到住持房里,一眼瞧见当中一个蒲包仿佛鼓出一点,模样正是两个交叠的环形。
济慧上前利落地掀起蒲包,眼前赫然是那一对昨晚才见过的镯子,不禁锐声道:“果然在这里!”
济慈正在窗前记账,闻言立刻回头:“什么在这里?”
再一瞧,“咦,怎么这里多出一对镯子?”
济慧冷笑一声,“师姐装得好糊涂,济元那里才丢了东西,立刻就在你这里瞧见了,若说是巧合,委实叫人难以相信!”
她本来以为厉兰妡或者贼喊捉贼,直至现在人赃俱获,才断定济慈暗中动手。
她倒不是从道义上加以谴责,而是觉得自己吃了亏,对方占了便宜,心中老大的不服气。
济慈情知被人暗算,忙辩道:“你莫非以为是我偷的么?我也是才从外边回来,回来尚未打坐,因此没有瞧见,谁知竟被人做了手脚!”
济慧哪里肯相信,忿忿道:“师姐您说这种谎话,连自己也很难骗过去罢?济元统共只有两样值钱的物件,昨儿才将一个项圈与了我,这一对鎏金镯原是要进献太后的,谁知就被你拿去,你胆子也太大了!”
济慈听出端倪,“怎么,你昨儿竟跑去向济元要东西?也不知会我一声?你也太自作主张了吧。”
济慧情知说溜了嘴,仍不甘示弱道:“你有脸说我,你自己还不是自作主张地抢了镯子,这倒算光明正大了?”
济慈终究比她有涵养,因沉着脸道:“我可不像你这般眼皮子浅,区区一对镯子我还瞧不上,你若是喜欢,只管拿去好了,少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扰我清修!”
“是,我是不如师姐有能耐,所以上头再派下什么,师姐自己完成好了,别叫我拖累了您!”
济慧砰地一声关上门,老大不忿地走开——她当然没有忘记带上那两只镯子。
回去她只跟厉兰妡说,庵里人多手杂,各人有着一副心眼,她一个人独木难支,实在查不出什么,同时设法挤出一副抱歉的腻笑。
厉兰妡当然再三道谢,表示自己愿意善了——反正太后不见得看得上这份寿礼,丢了也就丢了罢。
送走济慧后,厉兰妡向兰妩问道:“你那会在外边偷听,可知道里头说些什么?”
兰妩告诉她里头吵嚷得厉害,并将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与她听,连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厉兰妡微笑起来,“我还以为她们感情多深厚呢,原来不过如此。
两件首饰就能将她们分化掉。”
“也亏得妙殊愿意帮咱们的忙,悄悄将那对镯子送进住持的住处,若是由咱们自己动手,难免困难重重。”
兰妩道。
“所以我也送了她一对珍珠耳环作为谢礼,不过她好似不太在意——这妙殊师父也不知是真热心帮忙,还是另有所图。
不过也罢了,咱们现在的处境,多一个帮手总不是坏事。”
厉兰妡沉吟着道:“济慧性子急躁,倒是好对付,不过那住持济慈心思深细,未必容易打发。”
“但眼下她两人生出嫌隙,对咱们总归是好事。”
兰妩笑容满面。
“也是。”
厉兰妡点头。
住持和监寺之间的暗流汹涌人人都有所察觉,尽管不清楚所为何事,总觉得这两人不似以往亲厚了。
自然,上头人的明争暗斗影响不了底下的秩序井然,众人并未因此而懈怠,厉兰妡也一样——虽然她根本没什么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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