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飞起一脚,将笨重的书案踢出半丈远,圆睁虎目,大声断喝:“都愣着干什么?先皇留我等顾命,难道就是这种顾法?杨老儿,你和苏逢吉两个,且去想办法安抚百官,稳定军心民心。
王孔目,该你出力的时候到了,国库里还有多少钱粮,全都给老夫拿出来!
明天一早,老夫与郭家雀儿各领一哨人马出征,管他什么李守贞、符彦卿,凡是胆敢图谋不轨者,统统给陛下抓过来抄家灭族便是!”
“史枢密切莫着急,即便出兵,也得有个具体方略才是!”
宰相杨邠听得直皱眉,上前数步,一边弯腰收拾掉落在地上的奏折,一边小声说道,“符彦卿和高行周两个人虽然行事不合礼法,却未曾摆明了旗号要造反。
充其量,只是想试探……”
“试探个屁!
今天试探,明天就该挥师南下了!”
史弘肇狠狠瞪了他一眼,两腮处的胡须根根倒竖,“如今之际,陛下只能快刀斩乱麻,无论谁敢动歪心思,都先发兵讨了。
接下来才能将其他有歪心思的家伙们镇住。
否则,昨天是李守贞,今天是高行周和符彦卿,等明天,就不知道有多少节镇一起趁火打劫了!”
“那也不能两线作战!”
杨邠又皱了下眉头,耐着性子补充,“首先,仓卒之间,国库未必能拿出那么多的钱粮。
其次,你和郭枢密使两人都离开了汴梁,又带走了大部分禁军。
万一有宵小之徒趁机作乱,陛下身边只有我等文官,如何能应付得来!”
“不是还有李业他们几个么?打仗不行,对付些鸡鸣狗盗之辈,难道也要抓瞎?”
史弘肇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撇了撇嘴,大声反问。
国舅李业冷不防挨了“一砖头”
,脸色顿时涨得一片紫红。
抬起眼想要向自家侄儿讨要说法,却看见刘承佑这个皇帝,居然呆愣愣地站在了原地,两只眼睛里头一片茫然,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去了什么地方。
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低声插言:“枢密大人,平章大人,末将,末将倒是还堪一用。
只是,只是如果枢密大人将禁军也都带走了,届时,届时末将怕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没你什么事情,你只要听着就行了!”
史弘肇挥动胳膊将他推到一旁,大声呵斥。
随即,又将目光转向郭威,“老郭,你呢,你到底支持谁?杨老儿向来谨小慎微,可现在,哪是谨小慎微的时候!”
“此事,此事,我等不妨先谋划出几个方略,一并交于陛下,再由陛下做最后决断!”
郭威先迅速向史弘肇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不紧不慢地回应。
“陛下不过是个小孩子,他知道个什么?”
史弘肇气得双眉倒竖,挥舞着胳膊大声反驳。
失礼的话都说出口了,他才意识到老兄弟郭威刚才在向自己使眼色。
匆匆扭过头,看了看刘承佑的面部表情,赶紧松开紧握着对方手腕的另外一只手,后退两步,躬身致歉,“陛下,请恕老臣一时心急。
老臣,老臣心里头,一直拿,拿你当自家晚辈看待。”
“不妨!”
刘承佑将目光从天外收回来,笑着摇头。
“朕本来就是诸位叔父的晚辈,这带兵打仗之事,朕原本也不在行。
所以,史枢密和杨相刚才说得那些话,朕听得是满头雾水。
连弄清楚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注意到您老失礼未失礼?!”
“老臣愧杀了!”
史弘肇闻听,脸色顿时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