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王抬手,顿了顿说:“苏全忠,你带三小姐上明府二夫人的马车,去!”
苏全忠一愣,脱口问:“殿下,真放了这个鬼丫头?”
“你走吧。”
他低声的话语令她难以置信,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目视前方,风吹起他身后的鲛绡,兜风翻舞着,他说:“本御派人送小姐一程,水路,去秀洲,抱上你的清操古琴,自寻活路去吧。”
似是心有不忍,又违背了自己做事的准绳,还不得不纵。
“殿下!”
肖毛公厉声道:“殿下,可记得皇上钦赐尚方宝剑时叮嘱的话?秉公执法!
这法是准绳,这绳不得因人而异。
天下被家门连累无辜获罪的女子何止明三小姐一人,前些时那才貌双全的傅小姐不堪为妓舍身跳楼断了一条腿,还要落得委身娼门卖肉的噩运,不一样的可怜,如何不见千岁爷手下开恩?”
无奈的抿了唇,他试探问肖毛公:“可否造册时,就说她被卖与官府为奴,被转卖走?”
“那也需要送人先回驸马府。”
肖毛公毫不退缩,急恼说:“殿下,殿下这话极其可怕,臣似乎在万里长堤上看到蚁穴,殿下!”
“我贵为钦差,这点小事都不能做主?”
他甩了袖子赌气,而肖毛公只坚持说:“不可!”
他一脸愤恼抬高声音说:“若是本御一意孤行呢?”
她浅笑了缓缓摇头,很慢,如风拂动树叶微颤摇曳,婉拒他慷慨美意。
“殿下美意,春晓心领。
春晓生在明府,长在明府,受父母养育之恩,怎敢独自去逃生?殿下若是真有心开释春晓,就请开释春晓全家。”
她知道自己所请很是无理,但仍是眼眸飞转戏谑般一笑替他答道:“殿下自然不肯。”
眼前这女子清丽出众得不止是容貌、才情,更有那非凡的气魄,怕是男子都未必有她候捕的从容,那份勇气令他生出钦佩。
他不曾佩服过什么人,也绝少夸赞什么人。
他的生命中自己过于璀璨,以至璀璨得遮蔽了周边群星的光芒,令他难以看到更亮的一颗星。
“殿下,殿下,圣旨到!”
九一公公挥舞着麈尾提了前襟一路碎步小跑来,“殿下,速速去前院接旨,博文馆的侍讲,聂丞相的公子聂惊澜亲自带了皇上的圣旨,快马轻骑昼夜兼程赶来宣旨。”
平地惊雷一般,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春晓简直悲喜交加,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澜哥哥,是你来了吗?
她难以置信,在她身陷囹圄甚至在想如何在明朝舍去躯壳保全尊严的时刻,在她伤感不能再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刻,他竟然如天兵从天而降。
澜哥哥,那自幼爱护她如幼妹,手把手教她断文识字的惊澜表兄,竟然在此刻出现了。
“他来做什么?”
昭怀掩饰不住面色中的嫌怨,不屑的口气骂:“太子哥哥身边的鹰犬,夜猫上宅。”
“殿下,此事风云突变,怕是我们晚了半步。”
肖毛公掐算着,摇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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