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见她没有动作,脸上更添了几分冷然,走上前伸手拿过棉签和消毒水,二话不说直接扔进了垃圾桶,转头对一旁的护士说:“去拿新的,你来帮他换药。”
秦司漫一头雾水,正想跟沈琰争辩几句,余光瞟到了不知何时散落在托盘上的棉签,愣在了原地。
她刚刚拿的棉签,是落在托盘的那两根。
换药讲究个无菌操作,力争在最大程度上避免病人的二次感染。
而这种术后的伤口,一点小感染就可以恶化成失明。
秦司漫无从解释,她刚才犯了个有多弱智的错误,不用沈琰说,她自己都门清。
沈琰从秦司漫跟病人争论开始就站在病房外,他这段时间虽然对秦司漫苛责有加,但她在医学方面的天赋还是无可挑剔的,本想借实习这段时间对她严格些,正好磨磨她的性子,没成想她竟能因为跟病人拌了几句嘴角,直接影响身为医者的专业水准。
沈琰很失望,可理智支撑着他在病人面前为秦司漫保留最后的颜面。
沈琰绕过秦司漫,看了眼病人的伤口,语气温和的叮嘱了几句,却不失严肃,家属听了很受用,甚至跟他说了声抱歉。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话毕,沈琰直起腰,冲家属点了点头,准备离开时,冲秦司漫递了个眼色,让她跟自己出去。
秦司漫百口莫辩,决定态度诚恳的认个错。
出了病房,她还没开口,就听见:“你实习结束了,下午不用来了。”
“你说什么!
?”
沈琰面色不善,冷着声重复了一遍:“你下午不用来了。”
秦司漫自嘲的笑笑,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这就是个意外,再说了那个病人不听你的医嘱自作主张,我还不是因为要帮你才——”
“如果我没阻止你,这就是个能让他失明的意外。”
沈琰打断她。
秦司漫气得胸口疼,笑容凝固在脸上,“你就因为这点可能性要赶我走?”
沈琰睨着她,似答非答:“你是很优秀,但只存在于学识层面。”
秦司漫这才切实的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打心底就瞧不上她。
她一直以来被老师赞赏有加的专业水准,在沈琰眼里,完全不能成为弥补今日这个失误的借口。
“医院不是实验室,病人也不是小白鼠,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医生都不重视,那么,”
沈琰上前几步,伸手直接替她取下了白大褂上的胸牌,“作为医学生的你可以回炉重造了。”
秦司漫有一万句话可以用来反驳,可委屈、羞耻、不服、后悔,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她吐不出一个字来。
到底是个女孩子,有脸有面,被自己喜欢的人批得这般体无完肤,再心高气傲也克制不住心头的情绪。
秦司漫不顾周围的人来人往,当场脱下了这身白大褂,早上随意绑得马尾松散的垮在脑后,她觉得更烦躁,索性扯下橡皮筋,及腰的长发挣脱了束缚,在脑后铺散开来。
她来不及整理耳边的碎发,抓住沈琰的手,将衣服放在上面,两眼被气得发红,深呼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我做错的我认,今天我可以听你的离开这里,但其余的事情,沈琰你说了不算。”
衣服上还有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沈琰看见小姑娘扭头离去的背影,黑色如瀑的长发似为她披了件黑纱,随风而动。
她不哭不闹不折腾,沈琰反而不适应。
如此一想,沈琰觉得手上的白大褂似乎比平时重了些,如同他今天对这个小姑娘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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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司漫收回思绪,推开办公室的门,拉开椅子坐下。
中午没有吃饱,她打开抽屉倒腾着里面放的小零食,伴随着食品包装袋相撞的清脆声,从身后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啜泣声。
秦司漫起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可声音不断,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过了几秒,原本被掩盖的啜泣声,在这寂静的办公室,显得异常清晰起来。
秦司漫站起身,看向身后,却空无一人,沉着声问:“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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