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火塘子里的兽炭通红,蓝汪汪的火苗子,不时夹杂着低弱的噼啪声响,散发着一股股暖意。
身体蜷缩在厚厚的狼皮褥子里,房彦谦蜡黄的脸上,透出一抹潮红。
“房公,李言庆这封书信,您如何看待?”
张仲坚跪坐床榻边,轻声的询问。
别看萧太后有些忌惮张仲坚,却真的离不开张仲坚。
而张仲坚和房彦谦呢?既是亲密的伙伴,同时又彼此提防。
不过有大事发生的时候,两人会放弃所有成见,坐在一起商讨。
房彦谦的身旁,摆放着一卷地图。
他身下垫得很高,半依着床褥,眉头紧锁一起,陷入沉思。
“仲坚以为如何?”
许久,房彦谦开口,却是一句反问。
张仲坚轻声道:“李世民不是李言庆,但亦不可小觑。
此人熟读兵法,且麾下亦有猛士……而李唐对他更是毫无保留的支持,相比之下,此人的威胁,更甚于李言庆。
萧铣虽来信说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恐怕是……”
“挡不住?”
张仲坚点点头,面色凝重。
“如若萧铣失利,则江东独木难支啊!”
房彦谦突然抬起头来,凝视张仲坚道:“如此说来,你以为李言庆所言可行?”
“倒也不是说不可挽回,但多一个准备,总是没有坏处。”
张仲坚挠挠头,不误疑惑的说:“只是我不明白,李言庆怎会知晓的这么清楚?
他让小房大人送来的这份地图,虽说不太准确,却并非虚构。
早年间我行商海外,曾听人提到过一些。
说远在海之涯,尚有广袤大地,更甚于中原。
那里多为土著,若要立足,并不困难。
但海路甚远,其间风险颇多。”
房彦谦一阵剧烈的咳嗽,身子几乎蜷成了虾米状。
张仲坚连忙上前,轻声道:“老房大人,还请多多保重身体啊。”
“仲坚,我这身子骨,我心里清楚。”
房彦谦摆手,枯瘦的大手,一把攫住了张仲坚的手臂,“你以为,这战局真就不可挽回吗?”
“怕是很难!”
张仲坚说:“李言庆倒没有夸海口。
若他统兵,集李唐倾国之力,半载可平定江东。
我皇虽说站稳了脚跟,可江南毕竟不比中原,勿论人口还是国力,远非李唐可比。
如果萧铣同意我出兵荆襄的话,说不定我能拖些时日。
但也仅止是拖延……”
“如此说来,这天命已定!”
张仲坚和房彦谦之间,并不需要太多勾心斗角。
二人都清楚,这时候他二人若是分裂,只能使局势更加恶化。
所以,有什么话语,但说无妨。
不过出了这个屋子以后,两人都不会承认今天的这些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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