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程栋一整夜都没睡安稳,总时不时撩开父亲的被子四下摸摸,看看他有没有大小便失禁,他知道,出现那种状况对父亲来说同样是难以接受。
早早便醒来的林程栋去到医院的食堂买早饭,端详一会儿觉得卖相太差便去到附近的快餐店买了一大堆回来,结果又被母亲数落一番。
待到医生查房之后,医生给出了一个建议,多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医生说昨晚回家打听到最近有位北京的专家要去到临县的医院指导手术,正好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们可以转院过去,并及早托人和专家联系预约一下。
对于这个消息,来得亲戚都觉得是件好事,纷纷附和着张罗这事。
父亲一直没有点头,因为医生告诉他,这个手术如果想要提高安全系数,应该是将第四第五脊椎骨外壁纵向切开一部分,然后将压迫在椎管上的囊泡剔除,再更换人造钛金钢板补位,这通操作听听都让人头皮发麻。
但父亲不表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手术费用,医生给出的大体报价是二十万。
这个数字虽然对于林程栋一家来说尚且算不上天文数字可也是油尽灯枯。
亲戚们听完也都吧嗒嘴,没一个冒头的,僵持到快中午的时候母亲让其他人先回家等消息,如果定下来哪天转院大家再过来帮忙。
午饭谁也没吃,除了母亲时不时的叹气外,病房里再没有其他声音。
“你说到底治不治?”
林程栋靠在墙边眯缝着眼,突然听到父亲问了一句。
“治,怎么能不治,砸锅卖铁也得治。
你要是瘫了,我真伺候不了。”
母亲急忙应了一声,音色里夹杂着哭腔。
“没问你,问他。”
父亲的眼神盯着林程栋一动不动,似是在等待一个决定自己命运的答案。
“治啊,这怎么还用问?”
林程栋并没有理解父亲话里的意思,仓促得回了一句,起身踱开几步。
“治了,家里可就没钱了。”
父亲声音很沉,很缓,很无奈,似乎这话含在嘴里好长时间。
“没钱也得治啊,钱不就是用来花得么,没了再挣。”
林程栋知道父亲这是不舍得,说完便勉强堆起笑脸,“人没了要钱有什么用,竟想些没用的。”
一旁的母亲陡然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扭头看向林程栋,“你爸的意思是,这钱要是花了,你结婚的事儿可就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了,咱家连房子还没……”
“结婚还早着呢,我当你们想说个啥。”
“你都多大了,还早什么呀?唉……”
母亲又是一叹,顿了顿抬眼看向林程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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