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锁我们还能活么!”
当先的黄门朝身后的黑暗啐了一口便飞快地跑走了。
跑在最后的那个犹豫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却被那无数怨毒的眼神吓得又缩了回去。
他想了想,解下自己腰间的钥匙往那黑暗里一抛,自己撒足便逃——
众囚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没了火把,一片漆黑里听来只似鬼哭狼嚎。
他们从过道里捞过那钥匙,一个接一个地传递过去,打开自己牢门的锁,往外飞奔而去……
阿寄却好像全没听见。
她只抱着膝盖坐在铁栏和墙壁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旁边铁栏之后的张持。
忽然间,有沉沉的钟声传到这地底来,一下,两下,三下……
“这是——”
“这是国丧!”
“谁死了,谁死了?!”
“你听!
是皇帝!”
“哪个皇帝?”
“还能有哪个皇帝!”
囚人们疯疯癫癫的声音似哭似笑、时远时近,给这莫可名状的夜晚添上了几分诡异的滑稽。
阿寄终于抬起了头,她也听见了,大丧的钟声……
***
皇帝死了。
犹自在未央宫中奋战的北军将士们听见那钟声,莫不怔愣了一瞬。
北军校尉钟嶙勒住了马,抬起头望向正北的方向,那里是一座高高的钟楼。
是何人在敲钟?在这样紧要的一决生死的时刻,是何人敲了这数声丧钟?!
皇帝死了啊……
北军将士们斗志丧失,阵型立刻溃乱,被南军抢得空隙一举攻下了未央北阙,宫门大开,南皮侯的叛军便一拥而入!
钟嶙急令撤退,怎奈兵败如山倒,马蹄践踏之下他自己也只能仓皇地往后退却。
“柳”
字大旗抖出,在漆黑的夜空中猎猎翻飞。
旗下的柳岑带兵突围,而在他身后……
钟嶙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柳岑身后,却有一个蒙面少年,彼好像根本不在意战局如何,在废墟中几个纵跃便抢入了宫墙深处。
***
皇帝……皇帝死了?
怎么会呢,皇帝……他看起来是那么邪恶,邪恶到一定是无坚不摧、长生不死的样子……阿寄有些迷惑。
原来即使是郑嵩那样的人,也会突然被死亡召去吗?
“哐啷”
声不绝于耳,无数囚人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