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柳岑,”
他终于低了声气,不高兴地道,“他临阵脱逃,还把女人推上去,我可看不顺眼。”
她从善如流地点头。
“阿寄。”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她缠在自己腰间的手,“阿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能把其他事情都忘了。”
她安静地听着。
旖旎的气息褪去了一些之后,便感觉到冬日的寒冷,仍旧徘徊在这死过人的殿宇之中。
“……谢谢你。”
沉默良久之后,他说,“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
顾真原没料到顾拾会这样听话,他本来想了许多种法子来炮制他,谁料来不及了。
原先与他联手反郑的鲜卑经了大半年的内乱之后终于立了一位新王,新王却翻脸不认人,一口咬定顾真不是顾氏遗种,要将中原局势重新翻案。
一直与鲜卑互通声气的益州羌人再度骚动起来,而关东顾氏则只管作壁上观。
到这时候,顾真才发现,自己手头竟然只剩下了柳岑上交的南军虎符。
至若羽林、北军、长水胡骑,早在年末的战乱中被冲得七零八落,行伍尚未来得及建好,鲜卑人已扬兵塞下。
鲜卑王族都姓檀,那新王却有个汉人的名,唤作景同。
☆、第30章
夜已深了,未央宫的温室殿里仍沿袭着过去的习惯,燃着千万灯烛,亮堂得连一处阴影都没有。
顾真坐在御案前,一摞一摞的文牒堆叠得几乎看不见他矮小的身子。
他批阅了大半个晚上,那文牒却好像也没有变少,令他不由得心生气恼。
后头重重叠叠的罗帐之后,一名身姿绰约的佳人早已等得百无聊赖:“陛下累不累?要不先歇了,明日再看……”
顾真不耐烦地道:“明日自还有明日的事要做。”
女子撇了撇嘴,“本朝自有尚书台,是陛下不要他们。”
顾真一静,手中的笔顿住,“你说哪个‘本朝’?”
女子自知失言,但想及皇帝一直是最宠爱她的,便不由得恃宠生骄:“本朝就是本朝嘛,陛下的大竑朝!
陛下不要为这些事情劳神了,妾在这里呢……”
顾真将笔一掷,站了起来。
女子连忙撩开纱帘,喜动颜色:“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