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不明白,她在背后偷偷注视的目光,她的声音,甚至她时轻时重的气息,全都在招惹他。
原本还想问他这是要去哪里的沐青霜抿住唇,紧紧闭上眼,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坨实心的小圆点。
人对半懂不懂的事多半会有种天生的畏怯。
她也就是平常在口头上胆大,浑话是敢说几句的,偶尔动手动脚惹他一下,或者亲亲他,她还不觉多出格。
可若真要“事到临头”
,她难免还是会有点“能躲一时是一时”
的自欺欺人。
反正,不管怎么说,那也不能在马车上……啊不能想不能想,要羞死的。
****
一路上迷迷瞪瞪睡睡醒醒,也不知过了多久。
反正到最后沐青霜还是在不知不觉间舒展了身躯,浑然不知自己何时躺到了贺征身旁。
马车并未行出京畿道,只是在距离镐京外城北门约莫二十里处上了一段缓坡路。
车停稳后,沐青霜小小打了个呵欠,盘腿在坐榻上刨着自己一头乱发,再低头看看睡得皱巴巴的外袍,有些沮丧。
“这是哪里?我这样出去吗……”
贺征低声笑笑,从坐榻另一头的双层竹箧里取出小巧的檀木梳:“待会儿就找衣衫给你换。
你过来些,我帮你梳了头咱们再下车。”
沐小将军在平日里也是个爱美的漂亮小姑娘,若硬要叫她顶着一头乱发下车,她大概会咬人。
“你还会替人梳头?”
沐青霜磨磨蹭挪过去背对着他,好奇回头觑他一眼。
“虽没替旁人梳过,可梳头这种小事还是难不倒我的。”
贺征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梢,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多会儿,沐青霜就明白了他所言不虚。
原来他口中的“梳头”
,就真的只是“梳头”
——
把头发梳通就算完事,却得意得像会梳十八种发髻似的,呿。
下了马车,沐青霜才发现马车停在一座好大的宅子跟前。
这宅子在山脚下,周围有许多高大树木掩映。
此刻天色还灰蒙蒙,看不大真切,只隐约可见附近还有旁的人家。
每座宅子与宅子之间虽不紧密依偎,却也足够亲近,鸡犬相闻,像是有一个家族聚居于此。
“这是哪里?”
沐青霜任由贺征牵着,边走边好奇地四下打量。
宅中清静无人,枝头啾啾的鸟鸣声格外清脆。
院中的落叶不多,显是时常有人打扫的。
早前哭得太厉害,残困又未褪尽,沐青霜的嗓音到这会儿还有些沙哑,和着温柔的初秋晨风,倒有点娇慵轻懒的味道:“是你的宅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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