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之下,那么多的人,那个酷似熙儿的男童,他临走前的回眸张望,是在寻望自己。
他在寻望自己
这一瞬间,她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猛地转过身,在周围之人惊讶不解的目光注视之中奔了回去,迈步便上山阶,追向山门的方向。
刘后已上宫车,在御林军和太监们的护卫之下,宫车当先,缓缓离去。
谢长庚从随从手里接过马缰,正要上马,回头又瞥了眼身后,不期竟见她撇下众人回去,独自疾步登上山阶,转眼便上了十数级,背影匆忙,仿佛上头有什么紧急之事在等着她。
他眺了眼夕照中的山门,除了一些还在执礼的和尚,没有什么异常。
他皱了皱眉,立刻翻身下马,疾步追了上去,大步登上山阶,从后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人都走了,你又上去做什么”
他压低声,用只有自己和她能听的到的音量,叱问于她。
慕扶兰气息紊乱,喘息不停,回过头,对上了身后那个男子投向自己的两道满是不悦的严厉目光,突然清醒了过来。
她极力抑住此刻胸口之下那血液激荡的心跳,闭目,定住心神,慢慢睁开眼。
“好似丢了只簪子,想是落在中午歇息的地方了,一时情急,想回去找”
谢长庚的视线扫了她乌黑的鬓,慢慢地松开了抓着她腕的手,说“我叫人回去替你找便是了。”
“多谢。”
慕扶兰没看他,低低地道了一句,垂眸转身,一步步地下了台阶,登上马车,放下暖帘,坐了下去。
谢长庚这晚回来,隔着帐帘,对人已在床上的慕扶兰说了一句“叫人找遍了你去过的地方,说寻不到簪子。”
“你还是再好好想想,不是丢了,是到了什么人的手里吧。”
他又说了一句,语气听起来克制而平淡,但不善之意,却呼之欲出。
“晚上回来,才知我记错了。
早上出门并没戴,簪子就在饰匣里。
劳烦你了。”
帐中传出一道低低的回应之声。
谢长庚一顿。
床帐低垂,她人在里头,却始终不露脸。
他耷眉冷脸,转身去了。
慕扶兰不敢让他看到自己。
她怕自己的眼神或是表情,会泄露她此刻紊乱不堪的心绪。
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着傍晚在山门前看到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告诉自己,那是幻念。
是她太过思念熙儿,才会将别的孩童看成她熙儿的模样,将那孩童的回,也执意当成是在寻望自己。
但在她的心底深处,另一念头却又如火,令她辗转不宁,恨不得这夜快些过去。
她要再去一趟护国寺,去找那个她傍晚时分在山门外匆匆一眼遇见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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