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仁青听说何腾蛟亲口点将,要提拔重用他,不由得喜出望外。
能够得到湖广总督的垂青,就等于踏上了仕途的康庄大道,策马扬鞭,任尔驰骋,汪克凡能够做到的事情,他自信也能做到,日后的成就未必会输与他人。
有意无意的,他疏远了汪克凡,到牛忠孝那里报到之后,就一直呆在东湖军营,汪克凡离开武昌府的时候,也没有来送行。
汪克凡顺其自然。
平心而论,吕仁青的选择也是人之常情,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一颗棋子,离开了手握兵权的汪克凡,总督大人很快就会对他失去兴趣。
没必要在这种人事内耗上浪费精力,一切让将来的事实说话。
京良却愤愤不平,上船后还在发牢骚,恨透了这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最后惹来汪克凡的一顿训斥,才不敢再说什么。
船到崇阳,一行人弃舟登岸,来寻县令许秉中,传达何腾蛟的命令。
崇阳是攻打临湘的必经之路,近万大军从这里集结出发,需要大量的民夫和粮草物资,都要由许秉中安排准备。
码头上人来人往,一名小厮看到他们,眼睛一亮,撒腿跑着去了。
汪克凡等人进了东门,快到通江商行的时候,就见于三郎跟着那小厮,满面春风地迎了过来。
见到汪克凡升了五品武官,于三郎异常兴奋,恭贺之词不绝于口。
自从搭上了恭义营的关系,通江商行咸鱼翻身,生意一天比一天兴旺,于三郎也变成了于三官人,饮水思源,早把汪克凡当做依仗的靠山,命中的贵人,见他升官由衷的高兴。
“我已摆下酒宴,为汪将军洗尘,这次一定要给三郎个面子……”
“心领了,但我还有公务在身,改日再来叨扰。”
汪克凡婉言谢绝,于三郎见他要走,显得有些着急,吞吞吐吐拦住了他。
“哦……,汪将军刚刚回来,本不该现在提的,但小人有一件为难事,还要请将军做主……”
“三郎有话直说,无论有什么麻烦,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通江商行是汪克凡一手扶植起来的,日后还有大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管。
“启禀将军,小人有个本家婶婶叫做于婆,一辈子老实本分,临老却吃了官司……”
于三郎仔细解说,原来他有个本族亲戚,住在崇阳县白霓镇,一家四口开个杂货铺子为生,不料和本镇的缙绅大户起了冲突,家中男子被害了性命,铺子也被夺去,剩下老母妻儿几次到县里告状,却被许秉中关进了大牢。
“汪将军,请您向许老爷求个情,先把人放出来,他们有老有小的受不起这个罪,别把性命折在大牢里了。”
“三郎,你这番话疑点甚多,经不起推敲,孤儿寡母的若是没有过错,许大令为何要抓她们?”
“说来都怪妇人无知,我那本家婶婶性子烈,说县里断案不公,在公堂上撞柱寻死,大闹一场冲撞了许老爷,这才被抓进大牢。”
于三郎压低声音说道:“还请汪将军可怜他们娘几个,好歹搭救这一次,以后我自会照看,不让她们再去惹事。”
“好吧,这件事我知道了。
你放心,无论是非曲直,最少能保住她们的性命。”
于婆老年丧子,行为过激也是有的,许秉中因此就把她们关进大牢,明显不合常理,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不过在搞清事情的原委之前,汪克凡不愿轻易做出太多的承诺……
来到县衙,许秉中降阶相迎,两人谈笑风生,携手入花厅落座。
汪克凡拿出巡抚衙门的牒文,许秉中接过去打开封缄匣盒,仔细查验行移印章,确认无误后才细看文书内容,不等看完却变了脸色,一叠声地叫起苦来。
“这,这,不过是一群水寇,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近万大军所需的粮秣,让许某一时之间如何筹措!”
汪克凡接过牒文看了一遍,劝道:“这文书上说得明白,大军所需的粮秣从各地调集,只以崇阳为集结之地。
崇阳的担子是重些,但也没到束手无策的地步。”
“唉……,云台所有不知,只出些米粮倒还罢了,我最怕的就是大军在崇阳集结,官兵从县里过这一遭,不知道会祸害成什么样子……”
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水匪过境劫掠财物,匆忙间总会有些疏漏,官军却是明火执仗地仔细搜刮,民夫、妇女、财物、牲畜……,见什么抢什么,所过之处烧杀劫掠,寸草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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