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愣了愣,慌忙摆了摆手:“这…这…这,殿下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如今整个南朝国天灾人祸不断,庄稼年年欠收,九华哪里敢行屯粮这等要杀头的祸事,再者说……即便九华有这心,也没这本事凭空变出粮食来囤积啊!”
这番话,九华说的情真意切,面色苍白惊惶,任谁都觉得,这话他说的必定是发自内心的,可在皇三子听来,他一个字,哪怕一个墨点都不会信。
“诶,先生这话怎么说的。”
皇三子身子靠前按住了九华的手,肃声说:“先生哪能如此妄自菲薄,寻常人或许不行,但就凭先生的本事,想要收些粮食哪有收不到的道理。
天柏可是早有耳闻,先生在南朝国多处都设有粮仓,便是天门关国境之外,先生也在南诏国等地大肆收粮,天柏说先生屯粮千斛,还是往少了说的。”
九华面色微微沉了沉,敛去了惶然的姿态,摇头苦笑:“可皇三子就这般让九华交出千斛粮食,可是没有道理的啊……如今世道乱,莫说九华没有,就算九华有!
那开仓放粮也该是朝廷做的事,九华无论如何,也是不敢逾越的!”
天柏微微阖眼,心中却生出了些恼意。
好一个巨贾九华,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将整个南朝的律法都糟践了个遍,哪里有把他这个皇子,这个南朝放在眼里的意思。
心中虽有恼意,可皇三子的语气却变得缓和起来:“天柏哪里说过要先生开仓放粮了?天柏知晓先生一生逐利,哪有断先生财路,扰先生获利的意思。
天柏说的是请先生开仓售粮,天柏自有珍宝相付,先生也能得一大利!”
九华微微抬了抬眼,面色似是有所意动,心中却依旧稳若磐石:“殿下切莫再折辱九华了,九华虽是一介商贾,但也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九华确实不曾屯粮,殿下……殿下是找错了人啊!”
说着,九华面露苦楚,连声叹气,“方才九华还夸下海口,现在却给不了殿下所需,九华……九华惭愧啊!
实在是浪费了殿下一番苦心,毁了殿下亲手煮的那一碗茶啊!”
老奸巨猾的东西……
皇三子摆了摆手,桃十三立时领命退了下去,随后送了一卷卷轴上来,待皇三子将那卷轴揭开后,其中竟是一副南朝国的地图!
这下倒也勾起了九华的一点兴致,他走近了一瞧,只见那地图上清晰的标注着各个城镇、村落、道观、庙宇,除此之外还标注着大量可供行走的大道小径,哪怕是远在南朝国的疆域边境也不例外,多是如今寻常地图所不曾拥有,标注过的。
这便令九华有些惊诧了,如果这地图上所描绘的路线真的属实,那么足以令他在南朝国内再开通近十条更安全且便捷的商路!
只此一条,便足以令这张地图的价值逾越千倍不止!
可九华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殿下……你这是?”
他记得清楚,这地图上标注有路的许多地方,在他的记忆中不是一片人烟罕见的荒漠,便是无法通行的毒瘴老林,根本无法通行。
皇三子点了点地图,笑道:“此图名为隐阵图,乃是母亲家族花去十数年的时间测量绘制而成。
在这十数年里,又费去无数人力财力连修驿站二十八座,架桥铺路,砍树伐林,历经千难万险才算把这图上所示的‘路’给修了出来……”
说到这,天柏心中也忍不住叹息,这隐阵图乃是懿昭容家族确认懿昭容有了喜脉之后开始制作的,此举算是将整个家族的底子都给掏的精光,直到前些日子才算完成。
原本家族是打算以隐阵图换取懿昭容在宫中地位更进一步,或为家族换取永乐帝更多的支持以保基业,可谁知从数年前开始,永乐帝便锁居深宫,连早朝都不上了,此举算是白费了。
可这图便是家族自己想用,也是有心无力,根本凑不出那么多的商贾车队。
于是皇三子便干脆从懿昭容那把这图求了过来,有了这图,他的心中的许多谋划也能落到实处了。
九华轻叹:“想不到殿下竟连这等宝物都拿了出来……看来,九华若是再不答应殿下,怕不是太过失礼了?”
这一张隐阵图倒是真的引起了九华极大的兴趣,以他的人力财力倒不是办不到此类事,只不过想要做到这地图上的地步,哪怕是他也得伤筋动骨。
即便他财富再丰,可变不了的是,他仍是一个商贾,想要完成此图,只怕十数年的时间都是不够的。
“不不不,先生怕是误会了。”
皇三子摇了摇头:“这图不过是个引子,先生若是答应了天柏,这图便算是天柏送与先生了!”
“送与我?”
九华顿了顿,终于彻底抹去了脸上所有的苦楚与无奈的神色,双眼如火炬般盯着皇三子的眼睛。
“殿下要将此图送与我?”
他笑了起来,带着莫名的意味:“九华虽然有些许钱财,但更深知殿下如果将此图赠与朝廷里那些大臣,或是军部的那些将军,换来的可远不止九华有的这么点东西……更何况这偌大的南朝有资格促成殿下所需的巨贾,远不止九华一个,能得殿下垂帘,九华实在有些惶恐,不知殿下到底看中了九华什么?”
皇三子微笑:“先生一生,以利字当头,可在天柏看来,先生要的…
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利字,而天柏看中的,也是先生这一点!
这一点,是其他商贾所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