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隐忍、强硬,弥留之际却眼含悲哀与凄凉的男人,就死在这座宫殿内。
当年他只是孩童,自小体弱多病,不被父皇喜爱,被宫中其他皇子欺负时,是林少傅堪堪站在他面前。
将他带入这座宫殿,教会他何为隐忍,何为反抗,何为家国。
亦是让他在几千个日夜里,都能安心的在此磨练。
少时,只要闲下来,他便能从林少傅的眼中瞥见莫名的悲伤,到如今,他才知晓,林少傅眼中的悲伤,都是他父皇造成的。
“终究是你的私心,害了两个人。”
凌芷言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只是隐隐的觉得压抑,林少傅和先皇后是原主的父母,却不是她的,她不能生出惋惜以外的感情。
这句话成功的刺激到皇上心中的愧疚之意,他胸口微微发闷,喉咙涌动,一口鲜血顺着唇角滑落。
“咳咳……是朕做的错事。”
皇上倒在先皇后身旁,口中低低呢喃。
凌芷言惊了一下,旋即想到皇上之前被皇后下毒,又被三皇子强行控制,忙叫盛傲轩将皇上送回寝宫,后命人将太医全部请来。
夜里,微风徐徐,凌芷言站在皇上的寝宫之外,眼见着整个太医院的人进进出出满脸焦急的样子,心却越发的平静。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家,高高在上、贵气迫人,却隐含层层杀机,包藏脏污腌臜的祸事。
上辈子,她同样经历过相同程度的事,但终究是倦了。
她不禁想,重活一世,费尽心思从王府逃出,她还有勇气为了一个人再踏足于这种勾心斗角的境地么?
凌芷言心底微凉,俨然有些迷茫了。
她靠在宫殿前的麒麟石雕上,眼眸微眯,月光洒下的琼华,全然披在凌芷言身上,散着皎洁的冷光,寒冷似拒人于千里之外。
盛傲轩远远的看着,心脏仿佛在那一刻骤停了一般,莫名的刺痛由心脏传遍四肢百骸。
那一瞬,他甚至觉得,这个难得向他靠近一步的小女人,又重新将自己包裹起来,生疏的不允任何人靠近。
“可是冷了?”
盛傲轩掩好思绪,走过去将暖黄色的披风裹在凌芷言肩上,遮住她散出的寒光。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凌芷言会随时从他身边溜走。
“皇上如何了?”
凌芷言低问。
盛傲轩微微摇头,“太医还在诊治,未能找出父皇身中何毒。”
盛傲轩言语时,眸中并无任何波澜,依旧黑沉如墨,仿佛生命垂危的人并非他的父亲。
回想那些关于盛傲轩的传言,凌芷言微微有些心疼。
想来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从未将这位皇子看在眼中。
“没有本王允许,以后不准这般皱眉。”
修长的手指抚上凌芷言的眉心,不轻不重的按揉着,将她眉心那点褶皱抚平。
凌芷言能感受到盛傲轩指尖的微凉,但在这微凉的触感下,她却觉得脸颊越发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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