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把被筒拉开,伸手为她擦拭泪痕,她把他的手愤愤推开,固执道:“我没有拿自己的月银贴娘家。
我没有我没有!
我不是贼,我没有偷自己屋子里的瓶子,不是我不是我!”
凤楼又好气又好笑,道:“傻妞儿,你轻一些。”
又慢慢解释给她听,“你月银一月只有十两,领了两回便是二十两,因为你从不出门,也没有用到银子的地方,我便没有额外给过你零花银子。
所以,你哪有三十两银子送回娘家?必是不知道你只领了两回月银的有心人做下的好事。
放心好了,我回去替你出气,别再生气了。”
李大娘也道:“正是。
她和我日夜在一处,二门外的人她也认不得几个,哪里找人送礼送银子?她若找人,我会不知道?”
月唤这回才算听明白,见凤楼与李大娘两个相信自己,心中便是一松,却又落下泪来。
李大娘忙柔声哄劝:“你不想着咱们五爷的脸面,也得替亲家太太和阿娘想一想,这些龌蹉事情若是给她们知道了,恐怕也得不安心……你也得替五爷想一想,顾全五爷的面子……”
凤楼伸手拉她下床,她不愿意,称要在娘家过中秋,从此再也不回温家去了。
凤楼笑了一笑,抬脚把自己两只短帮靴也踢掉,抬脚就上了床榻,拉过她身上的被子,道,“正好我醉酒,须得歇上一歇,咱们且挤一挤……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咱们什么时候再回去也不迟。”
李大娘看他那副嬉皮笑脸样儿,慌得赶紧背过身,捂住脸,不敢再看。
阿娘入内来找孙女儿说话,听离间嘀嘀咕咕说话声,挪着小步子过来探头一看,正巧就看到二人同盖一床被子,拥作一处,你撩我一下,我挠你一下。
月唤的发髻散乱,凤楼衣襟松散,两个人都是狼狈不堪,当下惊叫一声:“我地个亲娘嘞,大白天日的,真真不像话!”
慌得又赶紧跑了。
月唤比不过凤楼皮厚,才不过三招两式就败下阵来,气得连滚加爬下了床。
当着娘家一家子人,虽无法再使小性子,却始终有些闷闷的,李大娘怕她无精打采的样子要被钟家人看出什么端倪来,便叫人备轿备马即刻回城。
阿娘留也留不住,颇为伤感道:“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连多留一刻都不愿意,还骗我说要带我一起去过活,小骗子。
唉。”
临行前,看她娘正抱着缠枝莲纹瓶往外掏鸡蛋,上前去把瓶子夺过来,道:“别往外拿啦,这里头的鸡蛋都给我带回去好了。”
她娘一听,忙又把掏出来的鸡蛋往里放,说:“我的儿,你早说,我多给你装一些。”
想了想,又道,“这瓶子盛不了几个,我给你找个竹篮子多带些回去。
你家里人那么多,见到人要送一些给人家!
老太太自不必说,便是家下人等,对你好的,也该送些给她们,可晓得啦。
不是好东西,却是咱们家的一片心意!”
她烦闷道:“不,我只要这一瓶就够了。”
又交代道,“下回我不在的时候,若是再是有不认识的温家人送银子送礼物过来,你们不要再收啦。
我若想送娘家东西,我自己会送来。
再说了,他们家的东西,咱们不稀罕!”
凤楼听她这话,一时着恼,屈指往她后脑勺上一弹,不准她再要回瓶子,道:“瓶子留着给阿娘罢,留着放鸡蛋不是挺好。”
她对他的话不理不睬,只与阿娘道:“这瓶子不好,旧了,我下回给你买个新的。”
阿娘嫌她回去太早,心里头不高兴,闻言便撇嘴嘀咕道:“这瓶子中看不中用,下回你们不要的宝贝不要往咱家送了。
下回我自己去镇上买坛子,八文一个,十五文两个,崭新透亮,人影子都能照出来,比你这个好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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