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在水溶的左手边坐下。
外头雨停了,乌云散去,天色比方才亮了许多。
东侧房的窗格开着,天光从窗格里漏进来,在穿着天水蓝常服的水溶身上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水溶与林涧同岁,要是细论起来,林涧的年纪还要比水溶大上几个月。
虽然两个人都是忠烈之后,出身上都是一样的,但因为两个人各自分属不同的势力阵营,所以两个人互相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交集和往来。
皇帝钦封的四位郡王,这一代南安郡王和西宁郡王才智平庸,在朝中官阶不如水溶,纵然身上也有武职,但也不过是个虚职,至多还有个京畿守备营守将的名衔,但地位肯定是比不上水溶的。
东平郡王这些年家中子弟众多,穆家一族倒是十分的兴旺,可偏偏年过五旬的东平郡王穆莳没有嫡子,庶子倒有一堆,府里长成人的庶子为了争世子之位明里暗里都在争斗,东平郡王不堪其扰,他兼着兵部的差事,但为了府里的私事也是每日焦头烂额的,因此被拖累,数年得不到升迁。
四个郡王里水溶是最年轻的,与其余三位郡王相比又是晚辈,可他的官职最高,为人又谦和,府里又最是干净,没有什么事情拖累他,自办差以来屡屡做出实绩,入仕短短两年就做到了銮仪卫使,不得不说,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如此一来,水溶就隐隐成了四王中的领袖人物。
偏偏他又生得极好,是个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的秀丽人物,亦是都中声名远播的美男子。
“本王上回见林御史,还是在三年前圣上年节下与宫中所办的宴席上。
当时人多,本王也未能与林御史说话,只是远远见过林御史一眼。
那时林御史尚未投军,谁能料想,与林御史再见时,竟是三年之后了。”
林涧大大方方的与水溶对视,水溶也含笑坦然回视于他。
“本王一直都听说林家三少爷活得恣意任性凡事随心随性而为,这几年出入宫中,也常听得林御史从前旧闻。
本王每每有心想要同林御史结交相识,但总寻不到机会,后来林御史往皖南一去便是三年,但不想这心思竟耽搁至今了。”
早年间,水溶的父亲,即先郡王还在的时候,才三十多岁就生了病,先郡王膝下只水溶一个嫡子,府中也没有庶子,水溶事父至诚至孝,那几年一直在先郡王病榻前伺候。
后来先郡王去了,水溶承袭了郡王爵位,结果成为郡太妃的水溶母亲又病了,水溶又侍母两年,待郡太妃病好之后,他才出来办差,才有了之后的那些升迁。
水溶这个人同贾宝玉一样,都有个喜欢亲近美人的毛病,尤其是有皮相又有内涵的美人,水溶便最是喜了。
当然在水溶来,这不是毛病,这是风雅。
林涧从小给萧煜做伴读,他在宫里无法无天的瞎折腾,他的那些混蛋泼皮名声早就传遍都中了,可就算如此,也不能掩盖林涧生就一副好皮囊的事实。
水溶平日里见多了温顺乖巧的美人,在见过林涧后,偏偏就对他那等潇洒风流的模样给戳中了心思,暗暗留心了好几年,只可惜一直没能接近林涧。
他年纪轻轻就隐隐成为四王中的领袖人物,自然与他性格能力分不开,他和贾宝玉不一样。
贾宝玉年纪小,又惯是府里宠着长大的,见了喜欢的人就不管不顾的缠上去,水溶却不会这样。
他早早出来办差,早早支撑起整个郡王府,早早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如今的地位,他自然是最沉得住气的。
纵然他有心结交林涧,也没有刻意接近。
就算是现在同林涧见了面坐在一处说话,水溶也依旧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
“前些时,本王听宝玉提起过,林御史回都中不久,就被林老将军差遣往荣国府探望林公遗女。
过后你往扬州去,对林公遗女也是关有加,甚至抛下差事亲送她去姑苏。
扬州盐课亏空案林御史办得很漂亮,在本王来,林御史那些令朝臣们不满的作为倒是颇为重情重义,也是情有可原。
圣上没有苛责林御史,可见圣上也是很欣赏林御史的。”
林涧听水溶说这许多话神情也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听到这里时,才接口道“我听说郡王爷曾在圣上面前替我说过话,往日我与郡王爷不得相见,今日相逢,自然要说一声多谢了。”
当初他瞒天过海,以自己为饵诱得群臣争相指责他,让承圣帝处罚他,而那军饷则趁此机会悄悄运往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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