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末的第一次企业改制,是政企分离,管办分离,把原来直属政府部门的国有公司,进行股份制和专业化的改革。
到了九十年代初,就开始大刀阔斧,对效益不好的国有企业,直接进行关停并转。
方国飞趁着这一阵风,兼并了省外经贸委下属的一家外贸公司,留下了单证和财务后勤部门的一些人,其他的人员,他化了一百多万,让他们买断了工龄走人。
方国飞获得了该公司位于庆春路的一幢六层办公楼,连带着院子和院子里的一幢平房的仓库,加起来有二十多亩地。
他兼并这家公司的时候,大家都认为他是傻子,毕竟,一百多万在当时是一笔巨款,而土地和房子并不值钱,还没人意识到它们潜在的价值。
只有方国飞自己知道,他买下这个地方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实现他自己的梦想。
这个地方离在中河路的省纺织品进出口公司不远,站在楼上,推开窗子,彼此可以互相眺望。
省纺织大楼十六层,当时在中河路两边,已经是鹤立鸡群。
方国飞拥有了庆春路的这幢楼之后,他才说出自己的计划,他要在这里造一幢三十二层的房子,整整比省纺织大楼高出一倍,可以比肩当时的杭城最高楼杭城大厦了。
听到方国飞这个想法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这个时候,大家不再认为方国飞是傻子,而是疯子。
连徐爱莲的爸爸,都朝他拍桌子,骂他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
但方国飞认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阻拦的。
方国飞当然没有造三十二层楼的本钱,但他有想法。
那个时候,大规模的城市化和基本建设投资还没有开始,杭城所有的建筑公司,从省一建二建三建,到市一建二建三建,都没有活干,加上还有东阳的很多小建筑公司涌进杭城,和他们抢饭吃。
方国飞的这个项目,自然成为建筑公司眼里的香饽饽。
方国飞奇货可居,最后他和省一建谈好,由他们来垫资建设。
这幢大楼开工的同时,正好就赶上了杭城市对庆春路进行改造,庆春立交桥也开工建设了。
等到他大楼竣工的九四年,庆春立交桥也正好竣工,庆春路成为了连接西湖和杭城东部的主通道。
不仅如此,杭城市还把庆春路定位为金融一条街,方国飞的新大楼,正好在改造后的庆春路的黄金地段,马上就有一家外资银行,和一家内资的股份制银行,找到了方国飞,他们把他这幢楼的裙楼,一分为二,变成了他们的杭城分行。
与此同时,杭城的房地产也开始蠢蠢欲动。
老人家南巡之后,大家创业的热情也正高涨,新开公司如雨后春笋,对写字楼的租赁需求呈井喷,而当时,杭城的写字楼数量少的可怜。
();() 方国飞除了给自己外贸公司留了一层,其他的写字楼被一抢而空。
志得意满的方国飞,背着双手,站在自己新大楼的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已经被他踩在脚下的省纺织大楼,他自己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感觉变化太快了。
方国飞兼并了庆春路的那家外贸公司,他的公司规模扩大到一百多人,已经可以算是杭城除了五矿、中大和省纺织这些大型国有外贸公司之外,最大的民营外贸公司。
在此之后,方国飞自己就很少亲自再跑下面工厂,他待在杭城的时间,比去外地的时候多。
但方国飞回家的时间,却比原来更少。
他和徐爱莲说,现在太忙了,他要忙公司的事情,还要忙大楼工地上的事情,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用,实在没有时间回家。
他每天的时间都是碎片的,一有点空闲,他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一会。
做外贸的,加班确实是常事,我们这里半夜,是美国的中午,欧洲的下午。
卖方总是要就买方的时间,方国飞需要拿着电话和老外联系,或者和他们传真过去,传真过来,每天工作到凌晨两三点钟,那也是很正常。
但到了周六周日,老外那里都不上班了,方国飞仍然没有回家,还说是忙,不是要和这个应酬,就是要去拍谁的马屁,陪他去钓鱼或者麻将。
方国飞人就是在杭城,徐爱莲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打他的大哥大,没说两句,就说有事情要挂了,或者干脆就打不通。
方国飞不回家,其实还是因为他不想回家,成为了方总方老板,在这个城市已经有些名气的方国飞,在外面都是高光时刻,碰到的基本都是谄媚或者讨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