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啐了一口唾沫钉子,阴着面目:“弄死他,阿哥怪罪。”
“怕什么,他死了,阿哥再找新人!”
阿三当然不会蠢到听他们唆摆,但不妨拿话揶一揶他:“横竖要死,不如躺着死。”
他目光既狠毒又轻慢,似看个玩物,将夜莺上下淫了个遍。
众人哄笑,谁不知道老三裤裆里那点癖好。
夜莺果然失了伶俐,站那儿不声响了。
阿三在烛影里逼近,身形恍惚化作戾兽。
“小赤佬,等着,有阿哥玩腻的那天,保管叫你躺着受死。”
总归是个玩物,日子不会太远。
烛光又是一阵摇曳,那圆眼细眉的少年不知何时起的头,眸子变了形状。
不似人,不似鸟儿,似饥肠辘辘的恶鬼,要吃人。
地上的勺柄断成两截,陶瓷的釉色颓了,露出生涩的尖锐,像鹰的喙。
老三察觉到夜莺眼中的意味,时刻与死亡讨生活的人,对危险的敏锐几是本能的,他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脚下活泛,一转眼又揉身奔将夜莺照面,虎掌直取纤细的脖颈,命悬一线。
原以为鸟儿会惊,可那双黑亮亮的眼睛里哪儿寻得见恐惧,只噙留一抹艳丽的笑。
谁都没有看清,那柄断勺是怎么到的夜莺手上,待到所有人有反应,老三已经捂着胸口跪倒。
送佛送到西,夜莺一个扑身,断勺抵在老三的脖子上,往下,扎出一滴宝石色的血石榴。
“够了!”
余夜昇一声喝,一场好戏唱罢。
夜莺还在亢奋中,一双眼生是无辜地看清来人,褪了恶与艳,又恢复成任人宰割的玩物。
不顾一屋子慑怯的人唤他大哥,余夜昇抓小鸡般拎起少年,大步拖往后堂。
地是湿的,背脊被拖过瓯臾的砖地,弄脏了一身新衣。
泥泞让夜莺又回到那个狼狈不堪的坠楼的夜里。
余夜昇将脏兮兮的人弃于地上。
“才出去半天,就没有王法了。”
夜莺伏低不动,只一双眼无暇旁顾地盯着眼面前方寸的地,怔怔。
“我是谁的鸟,谁是我的王法。”
“哼。”
话说得动听,但眼神不诚,余夜昇翘脚,用鞋面挑起夜莺的下颚,令他仰头。
这个角度,少年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逃不脱余夜昇的法眼:“有怨气说出来,敢同老三动手,我许你说。”
“我没有。”
一双唇咬了白,白了又红,即要破了,夜莺口是心非,光亮映人的眼珠,偏只闪烁,望着余夜昇。
那般明净,那般剔透,倒好像是他余夜昇不解风情。
“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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