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好笑。
这人死了也是个糊涂鬼,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他杀的,干吗找他?要不是迟到一步,没准他还能做糊涂鬼的救命恩人。
影影绰绰,下一批出来的倒是人,花树边季初芝迎上来,“我们都在等你,一定要好好说一说近来那桩案子。
依我看必须严惩,简直把妇女当作家庭财物,居然说杀就杀。
作为新青年,我们必须为死者做点事,不能让她白白死去。”
他有一丝恍神,初芝和徐家那些只知道钱、权和享受的姐妹不同,尽管他不喜欢她,甚至有几分厌恶,但也知道她是难得的。
虽说她的言行高高在上,毫无实用性。
季太太、季先生,……还有,沈凤书。
沈凤书伏案疾书,完全不是在人前的那付恹恹无语样。
然后,沈凤书抬起头,看了过来。
徐仲九心中一凛,已经不是朋友了。
他挺直腰背,冷静地看回去。
怕什么,他太懂沈凤书,绝不会为一己私欲暗下手脚,相反还会因为他的旧伤成人之美。
这就是读书人的面子,哪怕心里想得要命,仍然要面子忍痛割爱,只为不能好女色。
徐仲九冷冷一笑。
她和你不是一路人,和我才是。
沈凤书默然低头。
徐仲九又是一笑,还有什么招,只管使出来。
见佛杀佛,他谁也不怕。
背后有脚步声,他回头,肋下一痛。
他瞪大眼,是她,捅了他一刀。
徐仲九在乱梦中醒来,才发现窗外是一汪烈日,一阵阵热气涌进来。
早晚温差大,他拥被高卧,出了满脖子满背的热汗,也许也有冷汗,毕竟做了那么个噩梦。
是时候去哄哄她了,徐仲九思索着。
他让她护送烟土,源源不断的红丸提炼出来,流入市场;又变成钱回到上头手里,一部分充为军资,继续打打不完的仗;另一部分沿途落入各级官员的口袋,成为他们财产的一部分。
而她是在季家长大的,未必接受得了,虽说看在他面上肯干,可时间一长没准会有怨气。
而且那段路太乱,想必她很吃了点苦。
不然,怎么有那种梦?她要杀他早就可以动手,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徐仲九理了个发,好好洗了个澡,穿上新买的衬衫西裤。
对着镜子一照,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非常英俊。
就在徐仲九休生养息的同一天,明芝出手惩戒了李阿冬。
李阿冬和吴宝生如今是沪上出名的少年英雄,私下的不对盘也是人所皆知。
据说有回小吴老板在共舞台听老生戏,赏戏班子五百块。
李阿冬见班主奉承得好,便赏八百块要听旦角戏,不拘闺门旦还是刀马旦,哪怕老旦也行,反正他现在想听。
小吴老板一个眼色,随从把一千块拍在桌上,一付让班主看着办的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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