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梁泽帆按时到内科住院部来换药,原本接应他的孟以栖换成了科里其他护士。
心心念念的人躲着梁泽帆,他积攒的希望一泻千里,独自坐在长廊休息区里发呆。
不知过去多久,不抱期望的人正欲起身离开,不远处电梯下行的人流里,孟以栖正跟在主任身后走来,望见他的第一眼不无诧异,不过很快便掩了过去。
陈祺注意到迎面走来的男人有几分眼熟,折身询问随行的孟以栖,“这是那天见义勇为的小伙子?”
孟以栖点头,“是他。”
那天科里极其不凑巧,陈祺去了友院出诊,任康休假一天,就连平时最能扛事的范可婷也在参加观摩,留着一帮女子兵在病区临危受命。
所以陈祺第一时间赶回医院便去院领导那领了罚,检讨之外则是策划更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
陈祺走上前主动与人问候致谢,对方得知他罪魁祸首的身份,依旧客客气气的后辈姿态。
临别之际,梁泽帆向陈祺不情之请,“陈主任,方便的话,我想借孟医生说几句话。”
陈祺看破不说破,抬手通融的意思,在二人目送的视野里快步走远。
从医院回去养伤的两天里,梁泽帆始终静不下心来工作,生活里每一处细节都能无孔不入地串联起过去,只因为魂牵梦绕的人再度回到眼前,可从前触手可及,如今望穿秋水。
等待里的人先开口询问了他的伤势,“伤口还疼吗?”
“好多了。”
梁泽帆目不转睛地端详她愈发从容的面色,苦笑了声,“我以为今天来医院替我换药的人还是你。”
有人坦荡道:“换药一般都是护士处理,而且我正好有工作在身。”
“那就好。”
松了口气的人当她说的是心里话,直言不讳,“只要不是在躲我。”
闻言,孟以栖不无心虚地拢了拢耳边碎发,落在眼明心亮的人眼里显然受挫,却合该是他咎由自取的下场。
“栖栖。”
预感不妙的人顿生离开的念头,“没要紧事我就回去忙了。”
梁泽帆却先撤脚挡住她去路,不拖泥带水地表露自己的意图,“或许,你该给我一次清零过去的机会。”
“过去早已经清零。”
孟以栖收敛神色里隐而不发的微怒,只因为眼前人前不久不计后果地救过她。
“不。”
他执着地逼近着不断保持着距离的人,口里无奈,“过去是我固执,眼里只能容得下无暇的自己在你心里。
栖栖,你不会懂那时的我有多恨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我更试过冷血无情地将自己与他拆分开来,却保护不了与自己有关的一切不受他牵连,我梁泽帆合该配不上家风清正无愧于心的你。”
孟以栖又何尝不知他心里的苦,视如精神支柱的领路人一朝跌落神坛,所有功名利禄化为泡影,空余千夫所指的罪孽,光唾沫星子就足以淹死人。
闹得沸沸扬扬正鼎盛的时候,甚至有陌生电话打到异国的孟以栖这里,无外乎抒发些株连九族的成见,她当时正处研一下学期阶段忙着科研课题,身处异乡无依无靠的人第一次深受到真正的暴力,学业生活两团糟糕。
可即便顶着巨大的压力,宁愿成为某些人眼里爱情至上的纵容者,孟以栖都未生出离开暴风中心的念头,她一心一意牵挂远在国内料理家事的梁泽帆,有人却不惜地利用委屈逼她分手。
恋爱叁年有余,分手之际,孟以栖清晰记得退无可退前的那句质问,梁泽帆言辞咄咄逼人问她,“栖栖,你真的爱我吗?住在你心里的人真的是我吗?”
有人羞愤难当,电话里歇斯底里的不甘,“梁泽帆,你千万不要后悔!”
而今,满眼泪光的人身心皆是悔恨,他痛苦地抽吸着凉气向得而不惜的人懊恼道:“栖栖,我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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