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何况是曾经撂下的豪言壮语,即便生理心理万分恐惧水,孟以栖也硬着头皮进了池子。
隔壁儿童泳道小朋友们欢天喜地正在上课,随行监督的家长在岸上加油打气好不轻松,何清也混在其中时不时朝水里战兢的女儿竖大拇指。
孟以栖报的一对二青少年游泳班,有人作伴相对而言更有安全感。
可一堂课下来孟以栖也喝了不少水,原因在于她一放手松开漂浮带就紧张不安,于是水中抱膝漂浮的基础训练也迟迟学不会,一旦头埋入水里或是脚离及池底,她就骨软筋麻恨不得立刻起身,搞得游泳教练都遇到人生瓶颈了。
“教练,你不会要退我钱吧?”
满脸水珠的孟以栖在愁容满面的教练眼前受挫极了,生怕他嫌自己笨。
教练询问她是否有心理阴影,孟以栖将儿时溺水经历告知他,后者便不再稀奇她为何如此紧张。
耐心的教练还是那句话,“没关系,慢慢来。”
慢有慢的练习方案,孟以栖在教练指导下,整堂课都在练习握带漂浮,而同她一起上课的姐姐继抱膝漂浮后又学会松开四肢,轻而易举克服了水中恐惧。
一堂课下来,孟以栖心力交瘁,洗漱换衣走出更衣室时,何清准备了温水壶递给她,后者接来喝了几口,有意无意地唉声叹气。
“宝宝啊,好端端为什么非要学游泳啊?”
母女两往青阳体育游泳馆外走,何清不解地问道。
孟以栖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与杨靖安打过赌,况且,她今天来到泳池才晓得游泳是一项多么赏心悦目的运动,有些游泳健将在水里的动作实在漂亮利落,更不要提还是些身材好的哥哥姐姐们,她很羡慕,也很气馁。
眼下客观答道:“我总觉得怕水不是一件好事,我想克服恐惧,想学会一项求生技能。”
“可你又不是天天生活在水上,不一定非要学会的。
关键是我瞧你在池子里扑棱的样子吓都吓死了,还叫我第二堂课就不用陪你了,这我哪能放心啊?”
“不用担心我的妈妈,我又不缺胳膊少腿,人家都可以学会,我也可以!”
孟以栖倔强地抱着温水壶心里加油打气,第二堂课一定要学会放手漂浮。
因着初学者游泳需要连贯上课,漫长的暑假,孟以栖几乎都待在青阳县,就连外婆几次打电话叫她来岛上过暑假,孟以栖都狠心地婉拒了老人家。
她从未想过游泳如此艰难,好不容易克服恐惧能从容不迫地漂浮,再安然无恙地起身站定,就连蹬腿动作都被教练夸赞教科书式,为什么一到唤气就往下沉,就不自觉地要站起来?
以至于,教练近来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孟以栖,你怎么又站起来了?”
不能自控的人抱着漂浮板摇头晃脑,她嘴巴里还有一口泳池里的水,吐也不是,喝也不愿,每天都在重蹈覆辙。
同期学员在泳池里能蛙游一个来回时,教学课程早已结束,孟以栖却天天抱着块漂浮板气喘吁吁。
教练的暑期教学工作即将结束,因着孟以栖没有彻底学会游泳,教练答应等下一个寒暑假继续,毕竟招学员时打的可是包会招牌,总不能言而无信,除非学员主动放弃。
努力了一暑假的人当然不能半途而废,即便教练不在游泳馆教课,最后一周也天天过来苦练,或许是受某人冷嘲热讽刺激驱策,或许是福至心灵突然找到窍门,孟以栖终于能握板换气游完一整趟,天晓得她那晚回家朝着爸爸妈妈叽里呱啦炫耀了多久。
孟远方还鼓励她再接再厉,何清就更是宝贝女儿哪哪都棒,一家叁口在青阳县家属院吃完最后一顿饭,次日一早,孟远方开车送母女两进了市里。
高二开学了。
校内资历升级的孟以栖发现自己成了学姐之外,又多了一个令人偷笑的好处,高叁生理所当然取消了每周五下午的兴趣课堂时间,意味着她可以光明正大夹着漂浮板去游泳馆,玩水也好,练习也罢,只要不碰着某个眼不见为净的人,她学游泳的征程上会一直斗志激昂。
可是,九月底的周五下午,她正泡在池子里握着漂浮板蹬腿走水,渐入佳境的感觉令人心生自我良好时,岸上飘来的一声冷嘲热讽忽而钻入她破出水面的耳朵里,“这就是你练了一个暑假的水平?”
偏偏在最得意忘形的时候碰见最会泼人冷水的杨靖安,孟以栖一时紧张慌了步骤,于是再次入水时呼吸错乱,猛地呛了口水。
水里扑棱的人扒着板赶紧起身,岸上,杨靖安身着一条竞速泳裤居高临下,裸露在外的年轻肌肉无瑕而结实,宽肩窄腰体型一看便知是游泳行家。
反观某个扑棱蛾子咳嗽半天才喘定气息,跳过他令人面红耳赤的紧绷线条,目光向上果真瞧见那副“我就晓得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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