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秉文除了作为江源的财务总监外,另一个身份是公司控股的旗下一个投资公司—广利的董事长,关于那五十万,在江源早已不是秘密,私下议论纷纷的人多的是,但初来乍到、一直谨言慎行的向远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还是吓得她的顶头上司在隆冬之际汗流如注。
他隐约知道向远和叶家关系非浅,具体什么来路却不清楚,平时尚且客客气气,此时也不好作声,唯有瞪大了一双眼睛。
半日不到,向远被“召唤”
到总监大人的办公室。
隔着厚重的办公桌,叶秉文坐在背光的角落朝她冷笑。
“我以为你真的可以不动声色,原来不过如此。”
向远客气地回答:“哪里,我不过就事论事。”
她想,江源的信息传播速度远比她想象中的快啊。
叶秉文的唇再度扬起一个弧度,“人最怕自视过高,你不认同我的作为,那你又能做什么?力挽狂澜?像女超人一样用正义的手段拯救江源于危难中?”
“不,我是站在晚辈和后进的立场真心想向叶总你学习。
听说全国建筑企业交流年会这个月底在昆明召开,叶总手中不是有一张厂家入场券吗?这一次打算准备多少赌资?说不定可以赢回下半年的订单。”
叶秉文不笑了,褪去笑容的那张脸依旧阴沉,明明是长得好看的一个男人,可那神情,仿佛心中覆满喜阴厌光的青苔。
生日那一夜的混乱在他眼里闪回,他克制着。
“那好,不如我把这张券给你,让我看看,你又能给我病床上那可怜的哥哥带回什么?”
向远欣然应允,“叶总既然这么安排,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叶秉文沉默地打量了她很久,然后慢条斯理地打开抽屉,拿出那张入场券,将它缓缓推到她面前。
“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第一次对这个年轻的女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向远小心地翻看着入场券,随口反问了一句:“叶总觉得呢?”
叶秉文目送她转身,不疾不徐地补充了一句:“去云南,可以。
不过顺便提醒你一下,你的前任离职之前,西南区今年的业务招待费只剩下四千块了。
祝你彩云之南旅途愉快。”
向远那天离开叶秉文的办公室后,直接到财务部将那可供她支配的四千块业务招待费预支得一分不剩。
听说要出差,早已混熟的前台小妹问她需不需要预订飞机票,她有如听到了一个绝妙的冷笑话。
最后票是订了,最便宜的普快列车,幸好还有硬座。
从g市到昆明,中午出发,次日就到,距离会议报到时间正好还有两天,不可去得太早,当然也不可太晚。
向远晚上回到住处,行李简单明了得经不起收拾。
她想起自己的前任,江源实行市场销售人员费用包干制度,西南区一年的业务招待费含差旅费总共是一万八,那个前任在她接手之前的前八个月就用去了一万四,而整个云南、贵州、川渝市场全年的回款额只有九千块,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素未谋面的前任西南区销售经理也算是“有才”
。
她在灯下一张张地看着下午才从财务手中接过的钞票,点钞机验过,然而经过了自己的手才是真的。
点到第三十七张,手机接到叶骞泽的来电。
那天叶叔叔病房外关于那杯水的一席话,也许是话说得太明白,让认识了一辈子的两人为对方的选择悄然寒了心,所以直到向远答应叶秉林的要求进入江源,旧时的好友又成了同事,朝夕相见,面上却也并不太热络。
想想也是,叶骞泽家里五口人,除了叶昀,剩下的病的病,弱的弱,公司一大摊子事,他就像被逼着挑上担子往一条不情愿的路上走,她则是初换环境,处处留心,每天有做不完的事,私下的联络越来越少似是免不了的。
而这天晚上他却在电话那头说:“我在你门外,向远。”
向远放下了钱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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