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笙挣扎着将他推开,却不小心碰到了他手上的输液管,床头简易的输液架轻易被带倒,哐当一声,终于将两人之间的逐渐攀升的氛围叫停。
“周驭”
一感觉到周驭手上的动作放松,温笙立刻将他推开。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啊”
温笙将周驭的手捧起来细细查,输液管被扯掉,埋在他皮肤里的针管被带了出来,血珠一颗颗地往外冒,连成一条血线,在他的手背上肆意流淌。
眼泪猛然涌出,温笙哭着要去拿东西来给他止血,周驭却将她按在了自己身前不许她动弹。
温笙哭得停不住,“你放开我放开我,你都流血了我去找东西来给你止血,你放开我啊”
温笙这么说着,但却不敢挣扎得太过厉害。
周驭将她抱在怀里,听见她哭声急促,眼泪不一会儿便濡湿了他的衣领,她的忍耐她的克制,她颤抖着的纤细肩膀终于让周驭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我吓到你了是不是好,都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别哭,别哭。
你哭得我心乱,笙笙,你到底怎么了”
周驭知道她肯定要为他担心,为他难过,他都晓得,这一晚上他都顺着她。
可她发了这么大的脾气,现在又哭得好像明天不会再来了一样。
他心疼她的眼泪,心疼她抽泣的时候连打他都要控制着力道。
周驭抚着她的长发,吻着她的侧脸,一字字都极尽温柔“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不哭了,嗯”
他突然转变了态度,却不知道这样让温笙更加停不住心痛。
他越温柔,她越痛。
温笙环着周驭的脖颈,眼泪如决堤的海水,咸涩溢到嘴里,她一刻都停不下来。
“周驭,周驭。”
她一直哭,哭了好久。
久到周驭唇边的伤口凝成了血痂。
一抹暗红点在苍白之间,别样的妖异。
温笙哭哑了嗓子,才终于松开周驭。
泪痕在她幼白的肌肤上交错,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水雾,但周驭仍将她眼中的痛得一清二楚。
温笙将他的脸捧在掌心里,哽咽着问他“周驭,你生病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驭从南樟医院消失这件事情如同八月日间起的一阵风,树叶微微晃动了几下,然后消失得无声无息。
周梦楠推着轮椅到周烨的病房里探望,周烨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他脖子上戴着固定器,头上的纱布比之前薄了一些,脸上虽有些淤青未消,但也无损他那张出众的脸。
护士正扶着他床边走动,听见门响,两个人一齐回头来。
周烨神色意外,更带着恭敬“奶奶,您怎么来了。”
周梦楠身后的两个护士停在门边,她独自推着轮椅进来。
周烨身旁的护士微微对她颔首,很快退了出去。
病房门关上,房间里就只剩他们祖孙两人。
周梦楠仍然做着精致的打扮,高雅的旗袍和白色的珍珠项链,显她气质高贵,一丝不苟的盘发比那日见温笙的时候更多了几分成熟威严的风韵,望向周烨的神情也不如那日温柔和善。
她推着轮椅到周烨身前,目光淡淡地将他上下一打量,“好多了”
周烨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好多了,多亏奶奶给我安排的医生,他说我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周烨是外人眼里的青年才俊,是周家最有可能的接班人,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但即便如此,他在周梦楠面前,却仍乖巧地像三岁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