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聊了很久,聊到白月升到中天,船夫不知去向,夜宵摆上来。
话却不密,汩汩江水填补了那些词语的空白,比词语更丰富。
分隔三年,两人的际遇都多有变化,且不说夏归楚如今身价如日中天,单看曹南宗从持明教的月君、暮云集团的曹总,沦落成供alpha取乐的网黄博主,也足够让人乍舌。
这也是夏归楚接下这个工作的原因之一,他倒要扒开曹南宗的脑子,看看里面进了多少水,自降身价做这种事。
可曹南宗却只字不提自己的近况,只是聊聊天气,谈谈饮食,问问夏归楚的工作是否比从前还忙,忙也不能忘了吃饭睡觉等等。
听得夏归楚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又翻涌上来时,曹南宗却沉默下来,他一沉默,近在眼前的人也似远在天边。
更让人受不了。
夏归楚存心刺他:“你对这些日常琐碎根本不感兴趣,有什么好问的。”
“……是吗?”
曹南宗拨开被江风吹乱的发丝,轻笑道,“我也是会变的。”
居然拿他之前说过的话将他一军,斤斤计较这点,是曹南宗掩藏的本色,和圣洁无垢的月君无关,只和他自己有关。
夏归楚也不是吃素的,他霍然站起,毫不客气地戳破:“你总是这样,不愿讲的话题,就千方百计绕弯子。
我不稀罕知道你发什么癫做这种博主,只是出于合作的安全性考虑问一下,我可不想牵扯进什么麻烦事里。”
曹南宗点头表示理解,却依然没有解释什么,他没有看夏归楚,看的是天上那弯月牙,真可惜不是满月。
“我现在身上也背着几十号人的生计,话可以乱说,活不能乱接,”
夏归楚振振有词地说着他的歪理,从月亮那里夺回曹南宗的注意力,“所以你这单啊,得加钱。”
扑哧一声,曹南宗真心实意地笑了:“咱俩的关系,不应该打折吗?”
夏归楚跟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咱俩什么关系?没有关系啊!”
为了证明自己坦坦荡荡,绝无半点旧情复燃的企图,夏归楚一把揽住前夫的肩膀,和他哥俩好地似的咬耳朵:“咱们当初也算好聚好散吧,现在呢,也犯不着和那些怨侣一样,老死不相往来,那多没意思,婚姻不在买卖在,就当朋友处呗,不挺好吗?”
是挺好,至少比远隔千山万水,或者假装陌生擦肩而过都要好,曹南宗心想,他应当知足的。
一晚上杂乱的思绪,此刻忽然一空。
细想一下,夏归楚会这么说,并不出奇,他一直都这么贪玩的。
恋爱是两个人的游戏,婚姻是两个家庭的游戏,离婚了再遇沦落前夫,又何尝不是一场新的游戏?
哪怕他只是一丝觉得好玩,曹南宗也想陪他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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