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发前的半个多月,令尊刚好亲自领着商队去了一趟河洛城。”
“如是再三,难道都能用巧合二字来掩饰?”
苏步青语调转冷,目光幽深,一股无形的压力朝陆沉涌来。
很多事看似寻常,却经不起有心人的联想,何况苏步青的身份极其特殊。
只不过……陆沉此刻反倒平静下来,迎着对方的逼视,果断地摇头道:“苏大人所言诸事,晚辈并不认为有稀奇古怪之处,而且——”
他顿了一顿,诚恳地说道:“淮州境内商号无数,陆家只是其中普通一员。
即便是在广陵府中,强过陆家的商号仍然有两三家。
晚辈认为如果按照苏大人的标准,那么值得怀疑的商号远不止陆家一个。
毕竟淮州地处江北,伪燕觊觎此地良久,两国之间的纷争常年不断。
在每一个特殊的时间点上,相信都能找出可以产生关联的商号。”
();() 苏步青凝望着这个年轻人的双眼,缓缓道:“你是想告诉本官,陆家清清白白从无弄鬼之事?”
陆沉没有退让躲避,坚决地说道:“苏大人,晚辈反复回忆后可以确认,陆家从未在暗中与伪燕细作有过来往,更不可能传递情报通敌叛国。”
这番话如果是陆通所言,苏步青只会嗤之以鼻。
先前在詹徽当面,陆通在度过最初的震惊之后,无论苏步青怎么施加压力,他都是矢口否认,绝不承认陆家勾连北燕细作。
方才苏步青恐吓陆沉的那些话,真要做起来却有些难度。
张溪的口供并非虚言,然而这厮在说出“广陵陆家”
四个字后便一命呜呼,连他是如何与陆家沟通往来都没有说明。
在没有任何实证的前提下,仅凭死人一句真假难辨的口供,苏步青很难直接将陆家上下人等捉拿下狱严刑拷打。
首先陆通与广陵知府詹徽交情很深,其次陆家在淮州境内名声很好,修桥铺路造福桑梓从来不遗余力。
对付陆通这样颇得人心的乡绅,鲁莽行事有可能会遭到反噬。
当然以织经司的职权而言,苏步青要是铁了心用酷刑撬开陆通的嘴,詹徽亦无法阻止,顶多将这件事上奏朝廷。
事情若发展到那个地步,便是中书省的两位相爷与织经司的提举秦正打擂台,下面的人只能等待结果。
只是苏步青也没有想到,一位闲居城中的老者居然会拉陆家一把。
此人并无官面上的身份,也从未有过为官的经历,数十年来只以“神医”
二字扬名,可是考虑到老者那位声名赫赫的亲侄儿,苏步青只能捏着鼻子查找证据。
这便是他选择陆沉作为突破口的原因,但是这个年轻人此刻坦诚且坚定的反应让他心生犹疑,难道自己这一次的判断出现了差错?
苏步青自信看人的眼光很精准,陆沉年纪轻轻又无多少阅历,倘若他心中有鬼绝对做不到这般自然,从眼神到细微表情都无懈可击。
一个十九岁的稚嫩青年怎么可能在他面前表演得天衣无缝,苏步青就算在永嘉城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妖孽。
然而——
陆沉冷静地与其对视,他的确不认为苏步青述说的那些巧合有问题,因为他根本就不记得某年某月陆通做过什么去过何处,或者是陆家内部藏着什么秘密。
这具身体的原主留下来的只是一些记忆碎片,绝大部分回忆已经缺失,尤其是两年以前的往事,对于现在的陆沉而言可谓是一片空白。
因为无知,当然可以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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