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絮听她们不信,不提自己,反说起柳中郎来,“家父半年修得无双技艺,我纵不如他,一年也尽够了。”
柳念絮的一年真假未知,但柳中郎柳大人的半年是真的,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传闻柳大人刚进京的时候才十五岁,还是个穷酸举子,一穷二白两袖清风,莫说琴棋画,连戏文都没过几出,便被同科举子嘲讽穷酸货,不懂风雅的呆子。
柳大人亦未曾生气,花了身上全部的钱买了把琴,没钱买谱子请老师,便常常借着给青楼楚馆写唱词的机会,背着把琴朝艺妓们讨教。
便是这种情况下,半年后柳大人高中进士,曲江宴上一曲琴音得了君王盛赞。
这事儿惊呆了众人。
那些嘲讽他穷酸的同科举子们,却连考中进士被他嘲讽的机会都没有。
才貌双绝柳家郎。
这七个字说出来,自是没人不服气。
想一想这柳大姑娘是柳中郎亲女,女肖其父,竟可能真的不曾说谎。
舒宁长公主眨眨眼“柳姑娘当真是一年,便练就这般琴艺”
柳念絮低声道“其实亦算不得认真练了一年,家中并没有真的为我请老师教过。
是三年前舍妹开始学琴,家父给她请了京中大师,我在旁边听了记在脑子里,师傅怜惜我,便借我琴用,如此过了一年而已。”
柳念絮眉眼间带着失落“可惜后来师傅请辞归家,再也没有人教我。”
三年前,柳中郎为女儿延请名师,邀了琴艺大家入府,这件事实,又让柳念絮的话多了几分可信。
温圆圆心慌不已,她方才放了狠话,便料定了柳念絮在说谎,可现如今她自己都动摇了,忍不住相信,世间便当真有人比她聪慧几十倍。
温圆圆脸色青红不定。
她成了个笑话不算,还白白让柳念絮踩着她八年修琴的名头,平白无故得了盛名。
这谁能甘心。
温圆圆不甘,尤自嘴硬“柳中郎是柳中郎,柳姑娘是柳姑娘,口说无凭,柳姑娘可有证据”
柳念絮叹息,一副被赶鸭子上架的模样,“这样吧,我与温姑娘比赛记琴谱,给我们一个没见过的谱子,半炷香时间,谁能记住便算谁胜。”
“温姑娘有意见吗”
记曲谱是件极难的事情,便是弹过经年的大家都没有诀窍,全靠天赋和悟性。
当初学琴,温圆圆之所以被称作天赋过人,便是因为记曲谱极快,且记住了就能很快上手。
可温圆圆记一个谱子,少说也要一整天。
如果柳念絮当真半炷香能记完一整个曲谱,那这等天赋,着实惊心动魄。
温圆圆已经打了退堂鼓,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柳念絮并没有说大话,她真的可以。
可是自个儿挑的事儿,便真的是屎喂到了跟前,为了颜面着想,也得强忍着咽下去,说不定对方就是在说大话呢。
温圆圆勉力安慰自己,可越安慰便越没有底气,心中一阵一阵发着颤,只能强行道“既然柳姑娘说了,小女子自当从命,还请长公主”
舒宁长公主微微一笑,“两位才女较量,本公主自然乐见其成,为公平起见,当用二位都没见过的曲谱,文音,将我房中收着的新谱子取来。”
她笑着解释“这谱子是梨园新作的,本是为皇兄贺寿的新曲,我瞧着喜欢才拿来收着,可以保证没人听过。”
柳念絮柔柔弱弱道“长公主考虑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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